活在老寒阆王阴影下的寒阆子民早早地就围在了登基大典游行时必定会经过的道路两边,等待着新王的走过。
寝殿,夜墨来时,寒洵瑾还在赖床。
从九百九层攀天塔被推翻的那一天起,他夜墨就不再是藏在黑暗里见不得人的刀。而是寒阆的大将,活在阳光下。
但他夜墨,已经适应了黑暗。
“主人,该起来了,登基大典不可迟到。”夜墨不懂得讨好,也一根脑筋,原主人死了,以前小主人便是现在的新主人。
哪怕寒洵瑾多次在私底下让他唤回小时候的称呼,但夜墨只说:“主人便是主人。”
寒洵瑾只要一想到那一天,他趁着酒精上头好不容易才说出的话就像落在棉花上一样被人轻飘飘地反弹了回来就是一阵闷气。
他也没心情继续睡懒觉了,快速爬了起来拖着那双特别出境的鞋就想往寝殿外跑。
“主人,您该换好衣服。”夜墨正巧挡在寒洵瑾身前,他躬身,双手托着衣帽呈现到寒洵瑾面前。
大王登基时的衣服不可谓不郑重,绛红的圆领长袍配上黑色金丝带,再一双墨黑色圆角靴便是整一套服饰。
寒洵瑾最是厌恶这种穿着复杂,穿上又拘束的衣物。
但登基大典是民众心中神圣的地方。饶是他再不乐意,也不可能任意妄为穿着一身睡衣就往百姓面前凑。
“给我换上。”寒洵瑾摊开双臂,坦坦荡荡地敞开胸怀,但心里打着小九九。
夜墨却如同最听话也最恭敬的仆人。他摊开绛红衣袍,解开扣子就往寒洵瑾身上套。整个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毫不凝滞。
寒洵瑾彻底体会到那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就是整个人白瞎。
他披上袍子踏着黑筒靴就往寝殿外大步走去。生怕下一秒这火啊就随着怒气一道儿冲到眼前。
“快看快看,新王出来了。”
“诶哟,那长得叫一个出色。”
“是啊,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哪家女孩。”
……
寒阆虽保留着古地球时期的封建帝制,但民风开放,政策也宽容。
要不是老寒阆王晚年的时候想一人之上,万寿无疆想疯了。不然寒阆就是一个真正体现过君民相亲的国家。
寒洵瑾坐在特意打造成古地球时期马车形状的机甲车里,透过机甲窗看着外面民众欢呼的情景。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当什么寒阆王。但在这一刻,在外面那群人洋溢着笑容为他祝福甚至为他考虑起人生大事的时候……
寒洵瑾体验到了一个王所能带给百姓的是什么。
登基大典在城西的雾山,终年有雾不散。
从山脚到山顶总共有九百九层台阶。原先是有一千层,但被迷信的老寒阆王敲掉了几阶,就为了同那攀天塔凑一对。
寒洵瑾需要亲自登上峰顶,在峰顶的先祖庙前磕上三次响头。
路上,云雾不歇。
从踏上这个地方,寒洵瑾就放下了骨子里散漫与不情愿的态度。在先祖面前,他装也得装成一副明君的样子来。
“夜墨。”
“主人,什么事。”
“无聊,聊聊呗。”
寒洵瑾面上寡言睿智的模样没有维持多久就破了功,他扭头开始在夜墨身上打发时间。
“聊什么?”夜墨问道。
“就聊一下你的择偶标准。”寒洵瑾看着夜墨,视线一直落在夜墨眼里,不曾移开。
那种具有试探性的视线,企图将夜墨心中的门撬开。
夜墨嘴角边停驻的笑意猛然变得浅淡,许久都不曾继续回到标准的浓度上来。
“夜墨曾经是黑暗里的一把刀,所以没有择偶标准。”
“你说谎了。”寒洵瑾捕捉到夜墨视线里一闪而过的动摇,他戳穿了夜墨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