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偏头避开寒洵瑾的视线,他浅墨色的眸子里慢慢爬上一种陌生的情绪叫做慌乱。就在他面上的面具即将带不稳时,边上突然窜出两个人来。
“什么人!”夜墨反应格外迅速,将寒洵瑾护在身后,抽出离子枪朝着异动的方向发射了好几枪。
“阿墨,是我。”异动那出的草丛中钻出两个人来。见到寒洵瑾,边将被打出了几个坑洼小洞的防护盾一撤,就跪倒在地。
“见过寒阆王。”
出现在雾山,突然跪在寒洵瑾脚边的正是带着儿子,一起离开华振前往寒阆的萧予默同萧声。
“起来。”寒洵瑾还挺不习惯有人行这么大礼,他将人喊起后,走到旁边,挑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下。
萧予默,他认得。
曾经夜墨的好兄弟,两个同样是从训练营里出来的兄弟俩给自己起名字时都用了同样的谐音。
只是最后,寒洵瑾只知道那一天夜墨孤身回来,倒在他脚边时念着:“萧予默是个骗子。”
从此,他喜欢的夜墨也变成了一个沉浸于堕落泥潭中的人,不再挣扎着从泥里爬出来。
“你来做什么。”夜墨看着萧予默时,眼里终于撕开温和的假面涌出了名为讥讽与嘲弄的情绪。
萧予默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他们分开时还都在各自年少的时候,现在自己成了胡茬满面的大叔,夜墨也成了陌生的样子。
“你恨我,冲着我来。但是萧肖希望你能放过他。你假扮身份同我成为朋友收萧肖为徒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现在我来了。”
萧予默看着夜墨,这张脸被尘封在他记忆深处。一朝翻开,思绪乱涌。
“阿墨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训练营,我身上好疼,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我们都会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阿墨哥哥这么好,那我出去后一定要嫁给阿墨哥哥。”
“好,我娶你。”
这是存留在训练营时的记忆。
萧予默记得那时候他笨,天赋又不高,常常挨打又爱哭。是那时候他的阿墨哥哥一直护着他才能活下来。
他戏称着要嫁给他的阿墨哥哥,小儿说的话,长大后的他从未当真,但阿墨当真了。
“报复?”夜墨看着萧予默,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冷哼来。这张脸,他从小时候开始刻在了脑海里,从最初的甜蜜到现在一想起来,便是剧痛。
痛久了根本不会麻木,只会衍生出恶意。
“好啊。你到训练营旧址等我。”夜墨充满恶意地说道,他眼中流露出戏弄来。
这份戏弄却并不如夜墨想得那样惊起了萧予默的怒意。萧予默平静地说了一声好,便拉着萧声一步一步地走下雾山。
层叠的雾中,夜墨扭头。视线里,是萧予默拉着萧声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就同十几年前一样,无法挽回。
“对不起主人,让你受惊了。”
夜墨收掇好情绪,便又回到温雅俊秀的模样。好似萧予默出现的那一瞬间,那个会怒会惊诧会指责的夜墨只是假象。
寒洵瑾突然觉得雾山起风了,吹得人从脚开始发冷。他甩袖,抛下一个掩饰所有情绪的冷哼声,大步朝着山顶走去。
背过身的一瞬间,寒洵瑾好像被风迷了眼。
爬至九百九层的山顶,在祖庙里磕上三个响头,然后原路返回,回到寝殿。
一路上寒洵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寝殿,夜墨同他请示要出去一趟,寒洵瑾也只是“嗯”了一声便同意了。
将身上的累赘都剥了个干净后,寒洵瑾从柜子里摸出一条浴巾往身上一裹便踩着软拖往殿后走去。
那里,有温泉。
泡在热水里,全身都放松的感觉格外迷人。
温泉氤氲着的雾气似乎有一种魔力,就是让人不自觉地闭上眼,然后思绪放缓,所有烦恼一扫而光。
寒洵瑾手枕在池壁边,整个身子划入温泉池子。热气一蒸腾,这眼就不自觉的阖上了。
混混沌沌的思绪直到被一声又一声娇嗲的声音拉了回来,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瞧……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