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欣低头不语,显然平日里就没少受乔清乐的欺负,怕惯了的。
枫荷看着乔清乐嘴脸,不禁小声嘀咕一句:“那刻薄样子,简直和二姑奶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真是亲娘俩。”
“小姐,若你嫁给这样的人家,只这一个姑奶奶,便能搅个翻天覆地,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婉婉自小家里人口简单,她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让自己落在姑母手里。
她瞧着陶安欣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倒是有些同情这个寄人篱下的姑娘。
枫荷却说:“姑娘离这位陶小姐,也还是远些的好,那位陶小姐思慕乔大公子,得知姑娘和乔公子有了婚约,闷在屋里整整哭了三天才起。”
那就是暂时的情敌了?
那还是离得远些吧。
这时安国公府的洪箐箐大步走过去,气冲冲的,伸手便给了乔清乐一个巴掌。
“翊王喜欢桃色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现在整个园子的人都知道,你说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乔清乐教训陶安欣正来劲,突然一个耳刮子从天而降,打得她两眼冒金星,就连额头上的飞天发髻也歪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含泪道:“我没有!”
她的确没说,可她身上这身精心挑选的桃色衣裙却也证实,她亦有狼子野心,也企图做王妃,便是背叛了洪箐箐。
洪箐箐是安国公之女,乔清乐一个伯府小姐和国公之女处成手帕交,本就是高攀,洪箐箐其实压根就没把乔清乐放在眼里。
这边的异响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三五个穿着桃色衣裙的贵女们好信走过来。
婉婉说:“枫荷,咱们走吧。”
任那些人小姐们明争暗斗,争个你死我活,她不喜也从不掺与,这些都与她无关。
婉婉见不远处有一处傍水暖阁,暖阁两侧种有翠竹屏风遮挡,阻隔了外面的喧嚣,很是幽深僻静。
她方才一路走过来,都没寻到郁司宁和丁怀柔的身影,约摸着时间她们也该来了,许也同她一样,正在园子里找她。
于是便叫枫荷,“你去寻一寻柔姐姐和司宁,我就在这里等她们。”
枫荷应声去了,婉婉便进了那暖阁。
暖阁曲静,背依着柳湖,对面则是座弄景假山,假山高处上落得一处凉亭。
垂柳将凉亭隐去大半,只剩下弯弯檐角和两个漆红柱子,山下人看不见凉亭,但亭中人却可居高临下,俯视园会全貌。
此刻萧合正倚着栏杆看着环廊里的热闹。
一眼望去,不禁疑惑:“这些姑娘怎么清一色都穿粉色,难道上京城里布庄子的布都只掉进这一口染缸里不成?”
“哪里是都掉进了一口染缸,分明是一夜之间,上京城所有的染缸都换成了这一个色,所有的姑娘都要买这一个颜色。”
提起这上京城的趣闻,良王如沐春风般笑得和煦,手中折扇摇摆,缓步走到亭前。
“这倒是出奇。”萧合也来了兴致,“好端端的,为何都买这一个颜色?不知良王殿下可知这是为何,能否解答一二?”
良王含笑:“自然知道。”
世人都知当今大皇子体弱不与朝政,却无人知道,上至金国机密政要,宫内秘辛的大事,下至百姓生老病死,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今天下事,只要是良王高泽想知道的,便没有他不知道的。
良王回眸,只见石桌旁那始终默不作声的男子,正事不关己的悠闲敲着桌面。
他调侃道:“你说这世间,比你还要叫女子趋之若鹜的,是谁?”
萧合没做他想:“那自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战无不胜的战神,翊王殿下,我又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这话是在有意拍翊王的马屁,却也并非是虚的。
若说上京城女子将萧合视为白月光,倾慕的对象,那么高湛则是高高在上,恐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云端。
嫁进萧国公府做小公爷的妻子这种梦恐还可以做一做,可做翊王妃,嫁入皇家……许多人这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
萧合一顿拍马屁,说完,偷瞥了眼身后男子的神色,见并无甚不悦,这才小声和良王道了句:“殿下,您拿我和翊王殿下相比,可险些要害死我。”
良王笑笑,他深知高湛在意的从不是这些。
只道:“几日前,不知是谁透了风,说咱们的翊王殿下曾给长公主选过一匹桃色的料子,如此便断定翊王喜欢桃色,一时间这颜色在上京城竟成了抢手货,许多绸缎庄都卖断了货,如此才就成就了这番情景。”
这事,萧合倒确有印象,他母亲有那么一套桃色宫装,据说是好巧翊王殿下来请安,顺手挑的。
他瞧着廊下清一水的粉,这么多娇艳的姑娘,原该是百花齐放,各自明艳,赏心悦目场景,结果却因为这闹得粉花花的一眼看去,竟分不出个数来,不禁觉得有些遗憾。
忽得眼眸一转,便见柳湖旁暖阁里,坐着一翩然女子。
那女子一身月白衣裙,手持团扇,素雅娴静,和那些粉花花成群结队的贵女很是不同。
她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柳湖,此刻日头还不算媚,可她的衣裙却像是那湖水一般,泛着淡淡的绮色,淡雅又不失绚丽,将那张巴掌大的脸儿映得,更是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