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再抬一个可心的姨娘管家,但庄氏却四两拨千斤的都给否了。
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上不得台面的人硬拉出来,是要惹祸的,长宁侯也不傻,可夫人不理事,他又没时间自己来管理府里这些琐碎事。
就在长宁侯一筹莫展之际,庄氏提出了让自己的女儿丁怀柔暂代管家之职,料理家事。
长宁侯起初还不同意,觉得女儿太小,如何管家。
庄氏就问他,难道他嫡出的女儿还不如后院的姨娘?
长宁侯被噎得一梗,一张老涨得通红,想想就答应了。
丁怀柔提起前些日子家中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今如在梦中。
“所以庄伯母没有精力管家其实都是假的,她始终是在退避锋芒,故意纵容尤姨娘嚣张跋扈,最终惹出滔天大祸。”
丁怀柔点头,“是这样,从我记事起,尤姨娘就在府里横行霸道,母亲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意外。”
丁怀柔是真的没有想过,母亲竟织了这样大一张网,设下这么深的陷阱,慢慢养着尤姨娘,引着她自己走进去。
夫心难收,庄氏起初也不是一开始就走了这步棋,只是长宁侯宠妾灭妻,她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最后还伤了身。
庄氏一时拿她不得,不想夫妻离心,最后只能称病抱恙,退避锋芒,放任不管。
任由妾室为非,人一旦纵容惯了,便就有了雄心豹子胆,就是天大的窟窿都能捅出来。
丁怀柔说:“其实母亲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尤氏刚死,她现在不好立时康复,便要我先代理管家,待我日后出嫁,母亲病好,这掌家权便顺理成章的回到母亲手中。”
“庄伯母康健是好事。”坐在一旁始终未许的郁司宁道,“只是委屈了柔儿,从小到大一直被尤氏母女欺负,受了不少的苦。”
丁怀柔想起她儿时的经历也很是感触,她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命了,可没想到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婉婉知道,柔姐姐还小,没办法告诉她真相,虽然她于理上理解庄伯母的做法,大局为重,舍小保大,可于情上,婉婉觉得身为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受委屈而不护,内心应该也很是煎熬吧。
“母亲与我坦白那日也说她对不起我,从小到大也没护着我。”可这些对丁怀柔来说,曾经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觉委屈,只要能搬倒尤氏,受再多得苦我都愿意!”
温温柔柔的语气却带着坚毅与决绝。
她说:“前些日子你在大禹寺,我便想要找你讨教,但那时刚掌管理事,应接不暇,如今你又不舒服,便等些时日,也不急于一时。”
婉婉知道柔姐姐是在体谅她,可一个刚过门的新妇入门,要想赢得合府上下信服,还要颇花费些心思收买立威。
更何况柔姐姐还是未出嫁的闺阁小姐,以前又柔弱无依处处受人冷眼,眼下尤氏虽死了但余党尚在,这一摊烂泥想想都觉头疼。
这个节骨眼,正是查账立威的好时候,不能耽搁。
婉婉伸手道:“柔姐姐,拉我起来,我可以!”
她十二岁便开始掌管家里的账目,十三岁时已经开始帮哥哥看生意铺面。
婉婉的母亲苏氏是上京城第一女商人,生意遍布全国。
婉婉这天生的头脑便也是随了母亲,她对账目异常敏感,若有人在账面上动手脚,婉婉只要一搭眼,便已了然三分。
郁司宁是最讨厌算账的,单是听到算盘声响就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就睡着了。
傍晚时分,郁司宁才伸着懒腰起身和丁怀柔一起离开。
丁怀柔性子虽柔弱恬静,但在理帐这方面却十分聪慧,她没有婉婉经验多,但很多事婉婉只一说,她就立刻明白。
临走时,丁怀柔说,“上次春日宴你没到,下月初我要在府中举办春日宴,到时你一定要来。”
丁怀柔以前从不会在家中举办宴会,如今家里没了尤姨娘管事,做起事来也变得方便许多。
这是好事。
婉婉自然要捧场。
“一定到的。”
丁怀柔和郁司宁走后,婉婉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和枫荷一起翻箱倒柜的,准备去参加宴会的衣裳。
枫荷说:“姑娘这件水蓝色的好看,最衬您。”
婉婉穿蓝色的确很美,以前她是喜欢粉色,如今她发觉蓝色更适合她。
“可这套没有搭配的首饰头面。”枫荷忽想起什么,“夫人有一套与这衣裙简直绝配,只是……”
“姑娘若带,还差一对耳洞……”
婉婉没有耳洞,平日都是带耳夹。
她想了想,咬唇道:“那现在就扎一对吧。”
枫荷:震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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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翊王府书房。
高湛正在处理军务。
祁沨进来禀报,“殿下,梁州世子来了。”
话音还未落,便有一身影进来,那人轻功及佳,不在高湛之下。
高湛眉目不动,这身影便一闪站在了他面前,那人一身赤红衣袍,额间坠着两绺飘逸碎发,一双狐狸眼微微上调,眼中含笑道:“许久未见,翊王殿下别来无恙?”
此人便是梁州世子花辰,梁州地处金国最南之地,因风俗不同,衣着上也与上京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