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跟活见鬼了似的瞪着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兰舟戒备地看向沈虽白,继而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和我之间,早已定亲,岂容外人插足?”
顾如许被这一句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一脸懵逼地指着他:“你说我跟你……”
“跟我走!”兰舟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离开。
沈虽白想追上去,却被卫岑和一众红影教弟子迎面拦住。
“既已找到人,休战之言,便再不作数了,沈少侠别逼我等在这动手。”他重剑一拄,震得地头都抖了抖。
众人为了寻他们,翻山越岭,此时都精疲力竭,此时开战,怕是自讨苦吃。
韩清急忙拉住了沈虽白,低声劝道:“大师兄,这里是琼山,保不齐他们还有后手,先回去与其他门派汇合要紧,宗主和我师父都在前山等着你呢,切莫逞强冲动。”
他所言的确有理,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沈虽白收紧了拳头,终究是没有追上去。
他心里也是清楚的,离开了那座洞穴,十一便又是红影教的教主了。
而他,也有不得不顾全的大局。
他二人之间,无论何时,都隔着一道鸿沟。
“先回去。”
闻言,卫岑给他们指了指另一条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与各大门派遇上,教主无心伤你们,你们识时务些,便可全身而退。”
说罢,他便带着红影教弟子追着兰舟和顾如许离开了。
且说顾如许一头雾水地被兰舟拉着走,他走得极快,没一会儿竟连轻功都用上了,恨不得带着她立马回到阎罗殿中。
顾如许生生打了几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脚下,茫然地望着他:“喂!你说清楚,我们几时定亲的,我怎么不知道!”
凭这小子对沈虽白那莫名其妙的“仇视”,她觉得即便他为带走她而当场扯谎,都不足为奇,但“定亲”这等大事,她闻所未闻,系统也从未与她提及过,冷不丁从他口中听到,可够惊悚的!
兰舟不予作答,任她叫嚷,一路拽着她回到阎罗殿前,才停了下来。
顾如许跑得直喘,不免有些恼:“你发什么神经!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这臭小子可真是长本事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跑这么快,多半就是心虚了,她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兔崽子,他下回能翻出天去!
她袖子已撸好,却见兰舟回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凌厉而深邃,没有半点扯谎心虚的样子。
“你连这些事都不记得是吗?”他定神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是想从中找出一点过往的影子。
顾如许被看得头皮发麻,方才还理直气壮地想揍人的气,瞬间泄了一半:“本,本座必须记得吗?”
他呵了一声,顿时教她心头一紧。
“不记得了也无妨,我再提醒你一遍就是。你和我早在多年前,便已定亲,家中长辈皆知。”
顾如许有些蒙圈:“定,定亲?真的假的,父母之命呢?媒妁之言呢?还有交换信物和生成八字什么的都办过了?”
“你我的生成八字早已合过,其他的都不需要。”
“为何不需要?”
他目光一沉,缓缓道:“御旨赐婚,何须媒人与信物?”
“御旨赐婚——?”她诧异地瞪着他,“你说什么胡话呢,当今天子跟你我非亲非故,瞎赐什么婚?”
“这门亲事,与当今天子无关,乃是先帝所赐。”他道。
闻言,顾如许觉得更惊悚了。
怎,怎么又扯上先帝了呢?他们跟先帝也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吧!
仿佛看出她的茫然,兰舟继续道:“你我与先帝,可不是‘非亲非故’,撇去君臣之别不说,论辈分,你当唤他一声皇姨父。”
顾如许:“!”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淡淡地瞥来一眼:“看来你真的忘记太多事了。”
顾如许这会儿都打起哆嗦来了:“我俩难道不是顾家不知道那个旁支血脉的子孙辈儿吗?哪能劳动先帝亲自赐婚?”
他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谁同你说我们是顾家旁支的血脉?”
“……诶?”这么一说,好像是她自己说的,“我……猜的。”
“如何猜成这样的?”
“我之前在云禾山颜玉楼中看到过一本名册,你我的名字,都不在其中,若非九族之外,怎会逃过一劫?”
兰舟不由头疼,揉了揉眉心:“你连颜玉楼都进了?”
“去都去了,顺道儿看了眼……”她粲然一笑,“你说正经的呀,那名册上真没有咱俩的名字,九族之外还能跟皇家沾亲带故?”
那声“皇姨父”,她都没这么厚的脸皮喊出口。
他摇了摇头,道:“你可有听说过楚京曾有个司家?”
她想了想:“是不是那个一门三代官拜上卿,还出了个太子太傅的那个?”
他点点头:“司家乃是楚京名门,百年书香世家,曾办过官塾,唤作鹭湘书院,朝中文官,十有八九都是司家门生,或是曾向司家讨教之人,可谓桃李满天下,深受敬重。太傅司筠,更是人中翘楚,而立之年便学富五车,任先帝帝师,在朝议事,颇受先帝倚重,与左丞林之焕,宁国公顾昀,同为先帝之臂膀,大周之肱骨。
司筠膝下有三个女儿,嫡长女司蓁,入宫为后,母仪天下,嫡次女司茴,由先帝赐婚,嫁与宁国公,封一品诰命,庶女司菀,次年选秀入宫,封为珍妃,一门三女,皆享尊荣。皇后诞下皇长子后,司筠便任太子太傅,教导礼仪,传授学识,日夜勤勉。”
顾如许讶异:“这司家可真行……”
爹做太傅,女儿做皇后贵妃国公夫人,乖乖,光耀门楣啊!
兰舟面不改色地瞥了她一眼:“按辈分,这是你外祖家,也是我外祖家。”
闻言,她心头咯噔一下。
“你的意思是……”
“太傅司筠,是你我的亲外祖。”他看着她依旧云里雾里的样子,叹了口气,“许许,那本名册上并非没有你我二人的名字,头一列,就该记着我们的名字了。”
她一愣:“可我并未……”
“你觉得,能得先帝金口玉言赐婚者,会是名不见经传之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