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住这儿啊?”她毫不客气地往里走,林煦想拦都拦不住,她穿过玄关,直接进了内室,地室可不比宅院,有个几进几出,内院和前厅还会刻意隔开,几眼之内就一览无余了。岳溪明站在门口,就能清楚地看到床帏,“这没有窗,还这么小,会不会憋死啊?”
“不会。”他平淡地解释。
“你吃饭怎么办?”
“有干粮。”
“那如厕呢?”
“如厕不在……岳郡主,你个女儿家知不知羞!”林煦被她问得头疼,只想快点把这个姑奶奶送出去,他换一间地室便好。
不过是为掩藏行踪,住在哪儿他都无所谓。
岳溪明撇撇嘴:“本郡主也是好心嘛,你在这吃不好住不好的,回头再病了,还怎么给顾教主办事呢?”
“这就不劳岳郡主费心了。”
“怎么能不让我费心,我和顾教主可是同吃一碗麻辣烫的交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人……还是她的人!”岳溪明看向他,忽然道,“不如你住到将军府来吧?”
林煦眉头一皱。
她忙解释道:“你别多想啊,我是为了顾教主!你这回来楚京定然是奉顾教主的命令,不便张扬,缘由什么的我暂且不问,但你既然只是想隐藏行踪又方便办事,与其藏身于这等阴暗狭小的市井之地,不如去弘威将军府,我身为郡主,能帮你隐瞒身份的同时,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不是挺好的吗?”
林煦略一迟疑:“这于你又有何好处?”
“嗯……这好处嘛,也算是有,不过本郡主暂且不能告诉你,你晓得本郡主不会害顾教主就行。”
“我为何要信你?”
“你不信本郡主也没法子,本郡主只好宣扬一下红影教的左护法大人在楚京的行踪了。”她气定神闲。
“你!……卑鄙!”
“这怎么就卑鄙了,本郡主又不是要绑架你,带你回府,本郡主还冒着有损清誉的风险呢。”她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指向门口,“怎么样,林护法考虑一下?”
林煦捏了捏拳,仔细权衡了一番。
她所言不无道理,有弘威将军府作为掩护,他行事会便利许多,或许还能拿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凭以往的调查,这个小郡主本性不坏,虽不知这回打的什么算盘,但只要他不说,她应当是不会插手教主和公子的要事的。
见他似在动摇,岳溪明暗喜,面上也多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本郡主数到三,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一……”
她一边数一边盯着林煦的反应,见他合上了眼,登时心中一定,毫不讲理地迅速堵死了他的退路:“三!绿芽,给本郡主备辆马车来!”
“你!……你这是耍赖!”林煦看着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得牙痒。
“你又没说不许我耍赖。”她志得意满,“哎呀走了走了,好吃好喝,保管喂得白白胖胖地给你送回顾教主那去!”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地室入口走。
绿芽正在洞口等着。
“绿芽,备车!本郡主累了,这就回府!”她喊道。
绿芽一脸诧异地看着一身尘土的郡主,又看了看被她死死叩着胳膊的那个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懒得理你”的蓝衣公子,不晓得为什么,总有种郡主又得闯祸了的预感。
忐忑归忐忑,主子的命令还是得乖乖照办的,她让护卫将马车牵过来,岳溪明忽然又命她让所有人站远点。
绿芽在主子挤眉弄眼的暗示下,硬着头皮对那些护卫道:“各位大哥,郡主仪容有碍,还请诸位先退避一下。”
护卫们都立开这条巷子后,绿芽赶忙趴在洞口:“郡主,您快点出来吧,您这是想干嘛呀?”
岳溪明推了推林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你要是敢跑,我回头就跟顾教主告状。”
林煦飞身一跃,还没等她看清,他已经踏着两边石墙离开了地室。
岳溪明撸起袖子,正准备一展岳家轻功卓绝的身姿,却发现这四周可太光滑了点,跟一井口似的,想一次跳上去,她这功力好像还不到家啊……
“咳嗯。”未免丢了岳家的人,她气定神闲地清了清嗓子,道,“你搭把手,本郡主刚才那一跤,好像把脚崴了……”
诚然这借口找得有点拙劣,但总比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好些。
怪不得来的路上,护卫同她说住在地室的都是些老江湖呢。
林煦仿佛看穿了她一般,居高临下地低笑一声,重新跳了下来,在她缓过神来之前,跟提溜鸡崽儿似的将她提了出去,行云流水般扔进了马车中。
绿芽在一旁看得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直到马车中传来岳溪明的声音:“绿芽,回府。”
“是……是!”绿芽忙招呼护卫过来,驾车离开了此处。
护卫们只倒是郡主终于玩累了,回头看了眼那间地室,也没有多想。
马车中,林煦与岳溪明照面儿坐着,岳溪明这会儿觉得有那么点尴尬,遂也不说话了。
林煦见她一直暗暗转着左脚的脚踝,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脚怎么了?”
岳溪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崴了。”
本来没什么,被他丢进马车的时候,不小心在门板上磕了一下。
所以说这些江湖莽夫啊,怎么总把人当铁打的……
“该。”林煦毫不客气地呛了她一句。
其中的意思,令岳溪明更气了。
“我若住进将军府,当以何种身份?”他问到了要紧的。
岳溪明沉思片刻,道:“府中正招护院,你今后便做本郡主的护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