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图求娶明钰长公主一事在朝野上下传开,然圣旨却迟迟未下,倒是传来了明钰公主触怒龙颜,被软禁府中的消息。
一连数日,朝中的消息五花八门,各有各的说法,却一直没有定论,岳将影把自己知道的,都设法告知了沈虽白,沈虽白知晓了,顾如许自然也就知晓了。
“兰舟传信来,裴君怀虽未下旨,但殿下的确在府中禁足。殿下已经得知此事,试图回绝,裴君怀那边还没有定论,看来是朝中有人说了什么,让他有所犹豫,这对殿下来说姑且算是件好事。”
兰舟在信中提及,阿舒已经到了公主府,阑珊阑意也与卫岑汇合了,她暂且能放心些。殿下那,除了不能离开公主府外,倒是也并未受到为难。
殿下会如此坚决地回拒和亲之事,她的确有些意外,不过殿下能为自己多想一些,总好过前世那般就此认命。
另外,殿下在宫中的人打听到,司菀已经知晓了和亲之事,长公主不肯嫁,自然要有另一番准备,说到适龄的公主,除了长公主,就是明华公主裴婳了。
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多加留意,这次和亲,无论谁嫁过去,今后的日子恐怕都难说。
“怒图求娶大周公主势在必得,但他们先上来就求娶长公主殿下,这一点令我十分在意。”顾如许陷入了沉思。
“为何?”
“当年殿下与我兄长的婚事楚京几乎人人皆知,顾家被株连九族之事也闹得沸沸扬扬,怒图那边或许也有所耳闻,说句不好听的,以殿下的处境,作为和亲的人选有诸多的不妥,怒图难道不仔细思量一下就决定求娶了吗?”
沈虽白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他们另有所图?”
“只是个猜测而已。但日后若怒图真以此时为由对大周发难,就显得他们名正言顺,而大周却是理亏的,故而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殿下犯这个险。”诚然这次轮回与之前的都不一样,但对于怒图,她的防备之心从未打消过,这次见过阿布纳一后,她更是时时警惕,只怕有一丝纰漏,让人钻了空子。
“若是怒图有心发难,无论哪一位公主嫁过去,结果都不会有多大分别。”沈虽白道,“但既然怒图使臣意在长公主,便不能让他们如愿。”
顾如许头疼地扶了扶额:“兄长生前对我说过,无论旁人怎么看,他对殿下的心,都从未变过,即便殿下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也依旧要护她一辈子,而今兄长离世,只剩下我在殿下身边,哪怕真的牵扯到大周边境的安宁,我宁愿为殿下出战,也不愿让殿下因此葬送一生……”
兄长没来得及做到的事,由她来做也是一样的。
她是看着殿下和她兄长一路走来的,当年楚京城那么多世家贵女都倾慕于兄长,什么荷包啊帕子啊情诗啊都能绕大周国境三五圈了,比殿下美貌,有才学的女子也有不少,即便有长公主这个身份撑腰,殿下也不愿以此绑着兄长。
那么多年,殿下一心一意地追着兄长,也从未要求过什么,只是这么亦步亦趋地陪着兄长,无论寒冬酷暑,只要兄长在的地方,多半都能看到殿下的身影。
兄长是如何对殿下动心的,谁都不晓得,恐怕连殿下自己都不敢信的,直到先帝赐婚,她还认为兄长愿意娶她,只是因为不能抗旨。
殿下所求的,是兄长的心,而这颗心,已经被她求来了,她却浑然未知,一人伤心了好些年,固执地等着那个早已化为白骨的人。
若不是被拦着,她恐怕早已冲到山间去寻她兄长的尸骨了。
这样的殿下,她心疼得不行,替兄长护着她都来不及,是万万不能再看她吃什么苦了。
“以司菀的性子,若是怒图执意要娶,她指不定真能逼着殿下去和亲,得想个法子彻底绝了怒图人的心思。”她道出了关键,“此事我会与兰舟商量,你近来且盯紧郑承,旁敲侧击也行,切勿让他给殿下添乱。”
“好,我尽力而为,你行事多加小心。”沈虽白道。
……
与此同时,临月阁中,裴婳也通过宫中的嬷嬷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尽管之前裴君怀和司菀已经隐晦地同她提过嫁娶之事,但她没想到不仅是长公主殿下,这次他们要作两手准备。
长公主意欲回拒和亲之事她也有所耳闻,若是长公主不愿嫁,和亲的人选十有八九会落在她头上,嫁去怒图意味着什么她岂会不知她岂会不知,别说还能不能有机会回到故土,脑袋明日还在不在肩膀上都难说。
况且……她跟怒图之间还有一段恩怨。
桃月见她愁眉紧锁,不由心疼:“殿下,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不一定会轮到您头上。”
她叹了口气:“你也不必安慰本宫了,大周能去和亲的公主,就这么两个,不是皇姐就是本宫,本宫原本就不是宗亲的公主,不过是得先帝怜悯,念我年幼失失怙恃,才封了个公主的品阶,保我衣食无忧,但这等情况下,没人会护着本宫的。”
“可是殿下……”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她叹了口气,示意她退下。
桃月心中担忧,却也只能暂且退出去,替她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