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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入宫时被分到锦贵人院里当值,那时候锦贵人还算得上得宠,先皇三不五时也要过来看一看。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姿色,只要小心应付,使些手腕,早晚能得皇上青眼。一次宠幸,她便飞上枝头,这辈子再不靠旁人。

然而事与愿违,她那点小心思没逃过锦贵人的眼,在她动心思使手腕之前,寻了个错处,打发出去扫洒浣衣,杜绝她跟皇上见面的可能,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先帝。

一开始桃芯也绝望过,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没了指望,不是老死宫中,就是到了年纪被打发回家去,被家里人嫌弃取笑,一把年纪人老珠黄,想配好人家也难。

直到遇见魏澜大人,她才看到另一条通向富贵的路。

就在她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离她心里渴求的目标愈发接近时,宁晚心出现了。她在这条路上横插一脚,挡住了一切。

“你不应该出现的……”桃芯一只手缓缓掐在她白皙的颈项上。

宁晚心猛地挣开她,踉跄着退开几步,却对上一双得逞的笑眼。

“啪——”一声脆响,翠□□滴的琉璃盏落地,碎成了几片。

里面盛得滚烫的沸水,尽数溅在宁晚心身上。

宁晚心痛得尖叫一声,桃芯却喊得比她更厉害。

她跪在地上大哭着求饶,声泪俱下,嘴里不停喊着“饶命”,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喊着,“姑娘!姑娘!真的跟奴婢没关系啊!是您自己撞到奴婢身上的!您摔了御赐之物,可怎么是好啊姑娘……”

她们动静太大,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

几个宫女内监赶过来,就见哭得撕心裂肺的桃芯,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宁晚心,以及最显眼的地方,破碎成几片的琉璃盏。

见过琉璃盏的两个宫女腿都软了,一声不吭,只怕殃及池鱼。

哭得站不起来的桃芯,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朝着怕得不让任何人接近的宁晚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该死。她对着宁晚心做出这个口型。

昔日高门贵女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听宫人闲话时说过,曾经有个内监喝酒误事,擦拭御用金爵时,碰掉了龙头发丝那般细小的边角,被魏澜当即下令按在酒桶里溺毙。

那么,宁晚心摔碎御赐琉璃盏,怎么死稳妥呢?桃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幕了。

宁晚心身份特殊,没人敢轻易捆她关她,再者她似乎受了惊吓,只要被近身就尖叫连连。

……

魏澜前脚踏进院落,就听见有人低声啜泣。

“虽说姑娘的情况特殊,可是毁坏御赐之物,终究是……死罪难免啊……”

新房内,几个宫女内监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知道事情真相未必如桃芯所言一致,可是宁晚心什么也说不出,谁也没法子替她鸣冤,如果最后问不出什么,只怕是要移交慎刑司,到时候以她的情况……恐怕逃不过这一劫。

“……死罪难免?”魏澜扫视一圈,傻姑娘还蹲在墙边几乎把自己蜷成一团,抖得不像样子。

“大人……”众人从未如此期待过魏大人能回来主事。

“咸庆死哪儿去了?”魏澜不见他人,心知这厮坏事,觉得自己靴子控制不住地痒痒。

“大人……”桃芯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咬着下唇,上前福身行礼。

虽然哭得狼狈,但是她头上的发簪是宫外如意银饰新出的式样,衣裳的袖口和裙摆都绣上了花饰,能看出是费了心思的。

“奴婢奉命布置新房……端着琉璃盏路过挽心姑娘身边,姑娘她……她闹着要琉璃盏玩……奴婢脱身不得,竟被姑娘挥开,姑娘她……她挥手把琉璃盏推到了地上……求求大人明鉴啊,此事真的与奴婢无关……”

桃芯急着同魏澜剖白自己,魏澜却对她视若无物,连个眼神也没给,脚步不停,径自走到角落里的宁晚心跟前,淡淡看了一眼。

“拖出去。”

桃芯控制不住地一喜。

是了,大人本也不想娶宁晩心,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在替大人分忧……

由外而入的宫人一左一右,制住了桃芯,提起来朝外走。

“大……大人……”

桃芯不敢置信,不是要惩罚宁晩心吗,为什么……

“她再不济,也是圣上亲赐与杂家的对食,凭你也敢置喙?”

桃芯见魏澜神情,后知后觉此间事恐怕无法善了,急辩道:“……毕竟是毁坏御赐之物,大人您心偏也不该偏得这么厉害……”

她眼一闭心一横,“包庇您的对食,恐怕内廷其他宫人不服……圣上……怕也会认为您有失公允。还请大人严惩!”

“包庇?有失公允?呵……”魏澜回转过身,不怒反笑,眉目间的狠意压都压不住,意味深长地道:“很好,杂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你这般敢朝天借胆的人了。”

桃芯视线宛如被牵引一般,对上魏澜一双眼,登时毫毛倒竖,冷汗直流。

魏澜光火大动,屋内落针可闻,由远及近的轻微响动格外分明。

咸庆的声音窸窸窣窣,“脑子有病就去治!就那个姿色也敢说牺牲色相?杂家还怕被她占便宜呢……欸?”

咸庆被人骚扰的满腹牢骚对上一院子神色各异或站或跪的人,后知后觉坏事了,自动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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