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濯凝眉,一手攒住他衣襟,非得迫他说出个门道来。
谢淳风叹口气:“唉,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的么?不是谢某看不起你,从小到大,你哪次不是只有三根柴的火,别人但凡对你有些好感,你抽身便走,白白吹皱人一池春水……我师弟他不一样,他天资卓绝,是要承我师父的衣钵的。咱们国师一脉说白了就是和尚庙,虽没有明令禁止成婚,但你看看,老国师,老老国师,他们有谁成婚了么?我师弟当年为了虔心修学他还发过毒誓呢,入我玄门,一辈子终老不娶。”
元清濯松开他,道:“你想错了,我这次从边关回来,早已决定收心,不是贪图一时新鲜,我就要让姜偃做我的驸马。这不是要他娶,是要他嫁给我,如此,可就算不违背誓言了?”
谢淳风怔然:“还有这种……”
元清濯等不及要见姜偃了,从后头推了一把谢淳风胳膊:“快带路。”
谢淳风被推了个趔趄,不情不愿退到了门边上,对着门房不大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儿,额汗如雨,犹豫着说道:“公主,你看上了姜偃哪点?不如你看看我吧,我可比他好多了……”
元清濯没想到谢淳风居然把自己都豁得出去,啧啧两声:“不行,你没他美,山鸡比凤凰。”
“……”拒绝就完事了呗,还带人身攻击的!
“公主,你这还不是见色起意么,说的收心呢,你让我师弟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啊?”
元清濯没空理会他,门开了,童子镜荧立于门内,折腰恭敬地道:“先生请二位。”
这童子待人前倨后恭,看来真的是受姜偃所命。莫非是美人儿改变心意了?长公主热血沸腾,“好啊好啊,快带路。”
谢淳风方才输棋过惨,本只想夹着尾巴悻悻离去,并不想此时回去惹师弟嘲笑,无奈被公主给揪住了,不巧看笑话的成了局中人。
姜偃仍在松阴下摆棋。
春日迟迟,阴如绿云,他从雪衫下探出的小截手臂匀亭瓷白,腕骨分明,修长的指从棋笥之中拈出墨玉般的棋子,伴随清沉一声,黑子落于石盘上,如一锤定音。
谢淳风看呆了似的走过去,恨得牙痒痒要掐他脖子:“不是吧,我中盘就投子认输了,我才出去这么会儿,你就自己跟自己对弈,把我杀得满盘无子?你……你……不带你这么羞辱人的!”
国师置之不理,连袖袍都未曾动一下。
从进来,就一直沉溺于国师美貌的元清濯,被谢淳风夸张的怪叫惊醒,走了过来。
见果然是满盘无子,不禁一把拍在谢淳风肩头:“棋艺不精,不要丢人现眼,来,我来跟美人儿……咳咳,国师对上一局。”
她落座石墩,原谢淳风坐的位置,谢淳风则退到一旁木椅上静静关战。
谢淳风摇着衫抖着腿吊儿郎当地道:“公主,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师弟的棋力不逊于国手,公主还是话别太满。”
元清濯眯了眯眸子,脸朝对面无视她的姜偃凑过了些:“先生,不如来立个赌誓,我若赢了,有一事要做,咱们把东墙西墙拆了,开个门出来好不好?你不知我虽成了你的芳邻,可要走过来,还得七弯八拐走老大一段路呢,你不知我腿酸死了……”
公主殿下同师弟说话这股浓浓的鼻音腔要先把自己酸死了,谢淳风耷拉眼皮转到一边,静静喝茶,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等会儿,你若输给我师弟了,这怎么办?”他又转了回来。
公主单手支颐,左臂横在石案上,左手后三指来回敲打石案,眸光狡黠清湛:“咱们赌个大的,我若是输了,就到先生府上为奴为婢,时限一个月,好不好?”
谢淳风险些一口老茶喷出来:公主殿下真是厉害啊,甭管谁赢,她都不输啊这是。这颗色心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论皮厚,在这世上的女子当中,她认第二,只怕没人敢认第一,那第三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元清濯丝毫不理会谢淳风心底犯什么嘀咕,只顾盯着姜偃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看,如饮纯醪,越看越上头,千杯不醉似的。
听了小皇帝一席话后还是决心要了他,这个决定下的时候,别提心里多喜欢了。
绝世大美人,这世上有谁不喜欢?
不过,她可是正经人,不能让姜郎没名没分地跟着自己,等和他好上了,一定要八抬大轿哄他成亲。
不知不觉,公主的思绪已飘到了大婚之日去了。
姜偃将黑棋一颗一颗地放回棋笥里,伴随清晰的落子声,他的嗓音则显得极沉:“公主请。”
谢淳风更是惊呆了,“师弟,你这……不能吧,为兄今日对你的教导,你你……你要牢记啊……”
怕说多了公主听出端倪,事实上他已经说得太多惹公主不悦了,被一记眼刀横过来,他只好讪讪闭口。
姜偃摆上座子,举止尔雅,无一丝多余动作,眸也未曾抬过。
“师兄,听泉府木椅不甚坚实,师兄坐稳当,莫要摔了。”
谢淳风一愣,脱口而出“你这是什么意思”,话音一落,屁股下原本稳稳当当的木椅突然传来木块断裂的急促开叉声,伴随着一片惊起的木灰,谢淳风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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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淳风:还有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