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弈对这种真诚避之不及,他觉得她就像个为所欲为的疯子,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做着他看不懂的事,像温水煮蛙一样折磨他。
“公主心里可有真心相待的人?你对所有人都如此吗?”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两问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姬珧的眉头皱了皱,因为被扫了兴致,脸上有几分不满,她自顾自倒酒灌下,没由来地被他提醒了不好的回忆,真心二字,单拿出来说就是个笑话,冷静的人都是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权衡利弊本就冷冰冰的,哪里谈得上真心?
醉意尽退,姬珧坐正了身子,兴致全无,酒杯搁在嘴边,她轻吐出一字。
“滚。”
宣承弈等着她回答,只等到一个冰冷的“滚”字,一瞬间浇下一桶凉水,连呼吸都冻住。
好像在那之前的瞬间,他还期待着从她嘴里能听到一二句真心话,现在人生气了,只想让他滚,哪怕他们刚刚做过非常亲密的事。
也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窥探公主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呢?
宣承弈转身,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
踏入黑夜中,经风一吹,他才觉得更清醒些,想到自己方才竟然问了那种话,惊觉他不自量力,自嘲地笑了笑,手却下意识摸了摸唇瓣,上面还有些火辣辣的,与之相贴的指腹,没有之前的触感柔软……
想什么呢?
宣承弈手掌覆面,有些烦躁地划到脑顶,正觉懊恼时,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你是白天跟在公主身边的人?”
他心中骤然警觉,握剑转身,就看到玉无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长身玉立,宽袍飘逸,成熟稳重和潇洒自如都出现在他一个人身上。
宣承弈对他没有好感。
玉无阶却浑不在意地走近,在他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笑道:“你不用紧张,珧儿身边的人,我都会以礼相待。”
宣承弈仍然有戒备:“你想做什么?”
“是有事要问问你,”玉无阶看着他的眼睛,停顿半晌,眼底的散漫渐渐变成认真,“你知道公主和驸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宣承弈不自觉地皱紧眉头:“这种事你应该亲自去问她。”
“我问你,不代表我不会去问她。”
宣承弈被他说的话堵了一下,原本就不顺心,此时心情更是跌到谷底,他偏过头,没好气道:“我才到她身边不久,对她知之甚少。”
说完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做的梦,虞弄舟一身龙袍,高高在上,而公主……
他鬼使神差地转过头,黑眸深沉,若有所思地添了一句:“驸马可能对公主有二心。”
玉无阶微张了眼,却看到对面的人后悔地摆了摆手,很是烦躁:“我猜的,没有真凭实据,当我没说过,我走了。”
说完饶过他便离开,玉无阶随着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眉眼幽深,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玉无阶派人来告知姬珧,同意跟她回金宁城,只是她要兑现诺言,让魏济医治小芍,姬珧全盘答应,反正她要的只是小师叔跟她走。
回程的队伍多了两人,因为小芍身子虚弱,不能着急赶路,加上骚扰的刺客不断,两日的路程拖了一半还久,五天后才回到金宁。
到了城内,姬珧先让人带着玉无阶回公主府,自己去了一趟皇宫,姬恕这两日倒是消停,没有趁她不在惹什么事,魏总管也夸姬恕用功。
姬珧特意留了太傅盛佑林说话,主要询问他姬恕近来的表现,两人在宫中水心榭上漫步,盛佑林知天命的年纪,走路有些慢,姬珧体谅他,也缩小了步子。
盛佑林知无不言,说完之后却是抚着胡须,多有迟疑之色,姬珧料到他还有话说,便静静等着,果然几步之后,听到他道:“眼下公主殿下掌权,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是先皇留下的遗诏,臣等本该遵从,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监国的位子责任重大,殿下被推到前面来,有再多的身不由己,还是应该做好样子,为陛下铺路,若是外面流言蜚语太多,污了皇家声誉,再被有心人利用,也许会引发不可挽回之事。”
姬珧听完,眯着眼看着别处,也不知在想什么,盛佑林弓着身子作了一揖,诚恳道:“微臣言语上如有冒犯殿下,还请殿下多有得罪,微臣也是为了陛下好。”
姬珧回过神来,急忙托住他的衣袖,温和道:“太傅大人说得哪里话,你一心为恕儿着想,本宫知道,你今日说的话,本宫也记住了。”
盛佑林露出笑脸:“殿下不怪微臣多嘴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姬珧让盛佑林退下。
出宫后她有些心不在焉,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车身猛烈一晃,她睁眼,看了看宣承弈,宣承弈顿了一下,撩开车帘探出头,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有人拔高着声音说着什么,正好挡住去路。
“薛辞年,薛公子,薛九郎,你看看自己还有当初的风光吗?怎么,以为入了公主府我就不敢招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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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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