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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日,楚渝没怎么出院子,一是宋冠青的事需重新思虑,二是照看着应晗,她听闻哥哥问遍了人,连侍从都好奇应晗是何人,要太子殿下这么找。
话说那日,楚瓒宁收了利息,抱着人懒懒坐着。
“太子殿下的帖子给了宋小将军,不去了枫林苑了吗?”应晗身段软,声音也软。
“唔,不去,你想去?”楚瓒宁眼眸微亮。
应晗知道他想什么,轻声细语答道:“我不想去。”
“那算了。”说罢楚瓒宁穿上了衣裳,又是一身温润如玉,走时,他又道:“明日我还来。”
还来,你当这是逛窑子呢。应晗白了他一眼。
若他不去,她便要去处理枫林苑那半面外赁的事。
思来想去,还是长公主那儿最安全,枫林苑另外一半是大院子,宜家族大户居住,夜里安静,她还是有些怕。对于楚渝嘛,不知怎的,见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应晗认定她会帮她。
昨夜二人聊了大半夜的天,今日又凑在一起说话,十分投缘,绕是楚渝听过各种志怪传说也不由被她吸引。
“那后来竟是做得这般大?”楚渝好奇发问,原来正说到应晗经商的契机。
别看是个户部侍郎的大官,家中主人只有父亲与她,父亲清廉正直,月俸下来了一部分接济穷人一部分给她做家用,逢年过节还得拜会送礼,下人缩减至一个家丁,两个婆子,一个丫鬟,指着月俸是快过不下去了,外头的乞丐都比她强壮些。
她常年窜在街头巷尾,终于拿出攒了许久的钱,在西域街开了第一家小店,接着便有了第二家第三家,如今她已二十二了,行商已有八九年了。
“我算术不错,还会胡语,扮成男儿随商队去西域,买了些小玩意儿,运道来了,便开了店。”应晗说得轻描淡写,隐去了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日子,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只是不想楚渝怜悯她心疼她。
楚渝眼中流露出艳羡之情,女扮男装孤身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做到如今这个地位,她实在敬佩至极。
“我,以后可以叫你应姐姐吗?”楚渝像只猫儿一样乖巧,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遇见钦佩的人,不自觉想亲近些。
“可以啊,那我叫你阿渝吧?”应晗笑眯眯的看着她。
楚渝点了点头,甜甜叫了声:“应姐姐!”
这模样,才是少女该有的。
“明日要和我一起去枫景苑另一面逛逛去吗?”应晗笑眯眯地邀请她,又道:“心中难过还是外出散散心,解解郁气。”
“若是不方便的话,也不必专门…”楚渝被说中了心思,笑容也淡了一些。
“我既问了,自然是方便的。”应晗怜爱般摸了摸她的头。
料想楚瓒宁找了一天,该是回去了,她才做此番打算,为防生出意外,夜里她又打探了一番,楚瓒宁确实是回去,才放下心。
就着清晨的薄雾,一辆马车缓缓使在林道上。
两位俏丽女郎换了身男装,楚渝身量娇小,如此便像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对外便称,她是应晗的“弟弟”。
枫林苑这面较之舟枫叶落,有过之而无不及,交错种植了银杏,松针,雾霭缠绕其中,每个院子相隔甚远,身处其中,如同世外桃源。
一群人相互见了礼,便进了会客室,早前已商谈好了价钱,今日过来,只在合约上盖了私印即可。
没成想,却出了岔子。
“慢着。”赁院子的人中,有一身强体壮的大汉,自打见了两人,目光便来回转悠,十分猥琐,此话便是他所说。
应晗冷眼看他,心道今日这生意有些麻烦。
“这枫林苑一日价格如此之高,可有什么赠品?”大汉眼神扫过应晗全身,意思不言而喻,白皙瘦弱,凌辱起来一定很舒服。
大汉应该是主人家,那群人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无人出来呵斥。
应晗这边的掌柜出来,赔着笑道:“自然是有美酒佳肴献给贵人的。”
“你算什么东西?”大汉一脚踹翻掌柜,场面难堪了起来,他指着应晗道:“你来。”
楚渝内里性子软,在外头却立得起来,当下便要站出来讲道理,应晗拦住她,摇摇头,随即又拱手道:“大人消气,除却美酒佳肴,自然还能免上一成的银钱。”
那群人中,有人心动,凑近耳语了几句,那大汉不为所动,仍指着应晗:“你来。”
此意思不言而喻,今日这生意是不成了,可惜了这么大一笔流水。
“在下突然想起,这宅子太子殿下已提前订下了,真是忙忘了,还好没签这合约,不然要劳烦各位到时候得白跑一趟了。”应晗故作恍然大悟,一脸遗憾的说道。
有人抬起头:“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应老板可是要毁约?”
“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太子殿下先各位订下了,劳大家今日白跑了一趟了,”应晗停顿了一下,又笑着道:“何况咱们也没签约不是?十倍订钱稍后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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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办砸了,大汉怒道:“你个小小商户,敢不做卫宁候的生意?你说太子订下了,太子便订下了?”
“是啊,小小商户能跟太子殿下攀上关系?诳我们呢。”
“明摆着不想做我们生意。”
若打听打听另外半面是何人所赁,想必也说不出这番蠢钝的话来了。
楚渝正欲表明身份,又被应晗抓住了手,这种事行商常见,她能解决。
应晗冷眼看着这群人,方才她被戏弄,他们倒是不说话,这会儿一人一句,仿佛要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这院子确实不错。”楚瓒宁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本欲大辩一番,现在不用了,这人是来帮她的。
“是是,太子殿下何时要用?”侍从谄媚问道。
“之前跟你们家掌柜订好了,对了,你们家掌柜呢?”楚瓒宁边走边说,进了会客厅,一见这大片人,不悦道:“你们是何人?”
大汉认识楚瓒宁,哈着腰,恬着脸:“回禀太子殿下,小的是卫远侯的小舅子。”
“未经允许,私闯本宫宅院,每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楚瓒宁看了不看他,矜贵地抬了抬手,一脸冷淡地吩咐道。
外头涌了好些侍卫进来,将求饶的众人拖了出去,应晗身后的掌柜们也悄悄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安宁。
楚瓒宁缓缓走近,一身气压低得吓人,他先扫了眼楚渝,楚渝把头垂得更低,小声道:“是我求着应姐姐让我来的。”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她平日乖巧,今日差点出乱子,楚瓒宁颇为严厉:“你先出去,一会儿找你算账。”
楚渝站着不动,还是应晗推了推她,笑着说没事,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今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应晗这会儿才有机会道谢,又为楚渝解释道:“小女过错,拐带公主来这种场面。”
“原来那日问我,是为了这个。”楚瓒宁比她高半个头,整个人将她拢在阴影里,言语讥讽道:“在妹妹那儿,聊得开心吗。”
楚瓒宁还以为这人为了躲他,肯定要来,他假意说不去,便是想在苑中看她惊讶的表情,结果找了两天没找着人,兴许她真的没来呢。他歇了一夜便要回,又见着楚渝的马车往另一边行去,才有了这幕。
自太子在苑中找她,应晗就想明白了。
“只是来处理一些小事。承蒙公主善良,收留小女,却不曾想在这儿遇见太子殿下。”她说得理直气壮,面色平静。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应晗。”楚瓒宁欺身上前,把人顶到桌边,唇凑得极近。
“太子殿下明鉴…”楚瓒宁亲了一下她的唇,打断了这话。
“别说废话,不是要谢我吗?拿嘴谢?”他这话说得矛盾,应晗一时没懂,是在让她亲他,还是在讽刺她。
“小女想起家中有一仙石,听闻要配最尊贵之人,日思夜想,今日得见殿下,才知那仙石该作何用处,不若小女现在就让人给太子殿下送去。”应晗想想,应该是后者,方才已经亲过。
“伶牙俐齿,应姑娘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啊。”楚瓒宁说这话时,两唇相碰,说一个,碰一下,举止轻佻,说完还用舌尖舔了一下。
什么毛病,说话也不说清楚。
应晗明了,仰面亲去,那人却躲开了,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这石头本宫收下了,应姑娘今夜送来吧,若是搬不动,本宫自去取也行。”
赔了夫人又折兵,今日赔得应晗的面色都不好了。
回程路上,楚瓒宁得意洋洋,骑马在前,两人垂头丧气,坐在车里。
“应姐姐,可还好?”楚渝担忧地问道。
“还好,刚才的事我与你哥哥解释清楚了,他不会责问你的。”应晗双目微滞,盯着一处帘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后面的她没再说。
应晗回过神,唇角微翘,捏了捏她的脸,道:“本是来带你散心,结果闹成这样,反而让你糟心,下次咱们正经来玩一次。”
她避而不答,楚渝思索片刻,附到她耳边小声道:“明日我们才回去,我拖住哥哥,你到时直接下山。”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开了荤很难放下,她人微言轻,只得等人腻了。
“妹妹在说什么?”不知何时,楚瓒宁已打马行在马车旁,凉凉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主有些饿了,不好意思说。”应晗编了个借口,摇头,无声拒绝了她的提议。
楚渝叹了口气,小时候哥哥被罚抄写,她在旁边幸灾乐祸,哥哥就是这个语气让她等着,结果,翌日她也被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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