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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一带气候寒冷,地势较平,少种绿树,十月,叶便落完了,夹着沙土的风吹了一阵又一阵,没个停歇。
傅烈盘踞在此多年,百姓钱财已搜刮得差不多了,街上行人寥寥,大多穷得没衣裳穿,在家中待着。
一骑卫兵策马而过,行人连连避让,身体已养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却还是有位老者动作迟缓,被蹭翻在地,黄尘飞扬,无人上前帮忙。
马踏声渐远,一戴帽黑袍青年上前,将老人扶起。
“多谢你啊年轻人…”老人并无大碍,弓着腰道谢。
那青年并未回应,径直走了,正是消失了两个月的宋冠青。
郊外驭风坡。
傅霆等人心情大好,着人抓了好些猛兽扔到坡底,一群人围着,不同色的羽箭簌簌往下射去,猛兽四处逃散,不少都中了箭。
“哈哈,二郎,你赌赌今日是你大哥中得多些,还是我中得多些。”说话人是一锦衣华服少年,他的箭羽是红色的,已射中了许多。
“有赌注怎能没有赌资呢?”被称二郎的,是傅烈的第二子傅霆,眼下青黑,身材羸弱,一幅被色欲掏空的模样。
“那就昨日新到的余夫人如何?”两人心照不宣,少年的父亲是傅烈的臂膀,这少年与傅霆臭味相投,时常相互享用对方的女人。
“啧,你们赌起来了,问过…”
变故此刻发生,不知何处冒出一队黑衣人,箭如雨下,不曾停顿,傅磊拉过身边的侍从挡住箭雨,向后撤去,还活着的众人纷纷效仿,那侍从被射得如同一层刺猬皮一般。
剩下活着的人惶恐不安,衢州一向是他们的地盘,皇帝都管不上,从未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围杀。他们撤于坡下,连忙发射了信号弹。
方才城中的卫兵,便是见了这信号弹,前去救援。
箭雨停了,傅磊背着侍从的尸体,悄悄往后撤。马蹄声哒哒而来,这卫兵长也是懒散惯了,想平时里这些人也爱有事儿没事儿放烟花,因此只提了一小队人。
有勇无谋说的便是傅磊,见有卫兵来了,气势汹汹让他们去坡那边拿人,满地残箭,卫兵长也是有些犹豫。
“万一他们还有箭…”他小心翼翼看着傅磊的脸色。
“这地上这么多箭,定是没了,你们去收拾残局!”傅磊狂妄自大惯了,愤怒地命令道。
卫兵长仍是提防着,领着人往上探查。
这些半吊子的公子哥上马倒是快,卫兵长只听得好几声驾,回头一看,小队带来的马早已带着人跑远了。
他还未来得及骂一声,那箭雨如长眼睛了似的,从周围射来,方才的箭手原来是换了个位置,一支利落的黑箭直射入他的脑门,结束了他短暂的生命。
人在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卫兵长直直倒地,马蹄声不绝于耳,是追杀的人马,他的嘴角扬着诡异的微笑。
军中的马身强体壮,傅磊却还是嫌跑得不快,鞭子抽得啪啪作响,后头的杀手已然骑马追到,马跑得慢些的,直接被一刀毙命。
“傅霆!!把你的信号弹给我放了!”傅磊怒吼道。
这傅霆之前爱放信号弹取乐,加之衢州安全,傅烈便禁了他的信号弹,这是他身上最后一支,以为这次能骑马逃脱,没想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飞向天际,绽开一道久久不能弥散的红烟。黑衣人追得越发的紧了,傅磊急得满头大汗,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与这群逃命的人不同,黑袍青年悠闲地骑着马。
打头的傅磊与他遥遥相望,他眼尖地看见宋冠青的腰上挎了一把刀,大喊道:“英雄救命!我乃衢州刺史傅烈的长子!此番相救必有大谢!”
如那卫兵长一般,他只需要人拖住杀手便是。然而他却想错了。
那青年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仍慢慢悠悠骑马,一张张仓皇的脸从他面前路过,凶刃已到近前,寒光一现,那大刀带着劈天破地的气势将杀手斩落,其余人围了上来。
傅磊之前见那人反应奇怪,留了心,不时往后看,黑衣青年刀法利落,旋身一斩,就是一人倒地,身法极快,刀刀见血,杀手一下少了大半。而后赶来了大批卫兵,已到傅磊近前,众人安心下来,卫兵们便要上前杀敌。
“等等。”傅磊扬手拦住了那群人。
青年被围在中间,一层一层杀出来,众杀手见援军已至,多待无益,利落地将尸体提上马,朝路中扔了一颗尘烟,迅速逃跑了。
此时傅磊才让卫兵上去追踪。
他自己骑马到宋冠青近前,青年一身血污,站得青松般笔直,即使卫兵将他团团围住,他也神色漠然。
“敢问阁下何方神圣?”方才的打斗让傅磊起了收他做幕僚的心思。
无人答话。
“你们下去。”他挥了挥手,又下马,对着宋冠青拱手道:“手下人不懂事。”
“郁霭。”宋冠青只回答了两个字。
“不知郁少侠可有空?我爹定要
', ' ')('重重谢少侠一番。”越不理他,傅磊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没空。”
“郁少侠可是有事没办?我爹是衢州刺史,若有事,便知会一声就是了。”
“没空。”说完,宋冠青转身便走,他的马打斗时惊没了。
“郁少侠!少侠!不若去府上休整休整,喝些美酒?”傅磊连忙拦在了宋冠青面前,他决不能放他走。
“没空。”
“少侠救我们一命!乃是救命恩人,郁兄弟的马方才惊跑了,不若与我去府上挑一匹,也好全我等报恩的心情,这路上山高水长,不知少侠要走多久才到了。”傅霆说话要玲珑许多,言语恭敬,目光真诚,又补充道,“这些马是军中记录在册的,需得还回去。”
如此,宋冠青才跟他们一起回去,还被他们劝了许多次,才留在了傅府。
阆中的冬日是不下雪的,阴天偏多,往年这时,便挂了年灯,街上熙熙攘攘,热闹极了。此时,年灯渐渐燃尽,无人更换,阆中气氛肃然,毫无年关气息。
自两月前,傅烈长子次子遭人围困,阆中与衢州便彻底的决裂。半月后,傅烈写了一封宣战书,气得楚皇当场呕出一口血,由此,阆中与衢州开战。
衢州地界十分宽广,临近的几个州亦是,傅烈虽打得顺利,然冬日渐冷,好些士兵撑不住病了,他们便在锦州这儿休整。
“这锦州风景比衢州好多了,尤其是这美人儿,要把爷的魂儿都吸走了…”傅霆身下正伏着一半裸女子,女子面若桃花,卖力吞吐眼前的物什。
宴上皆是见怪不怪的模样,有些人还跃跃欲试问道稍后能否给他用用。
席间黄色笑话不断,宋冠青坐下首,面无表情地饮酒。
“郁兄,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劲头,徐州,瓮城没有你的心头好,我看这锦州的姑娘如此水灵,今日让你先挑挑,如何?”傅霆言语猥琐,挤眉弄眼,语气颇为讨好。
宋冠青成了傅磊的幕僚以后,虽话不多,却极有才干,战场上用兵如神,颇得傅家人信赖。
“啧,这平头女子如何配得上郁兄,依我看,那楚宫的公主都差上几分。”傅磊长得五大三粗,咧着嘴笑的模样十分下流。
之前也与他送过美貌女子,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还附上两字,太丑。要知素日宋冠青清冷寡欲,只评了太丑,而不是不要。傅霆得知后,还嘲讽了一句,假清高。
流水般的美人送进了宋冠青房中,无一例外,皆是二字,太丑。
许久没听到楚渝的消息了,宋冠青的手捏紧酒盏,默不作声。
“我听闻那公主美得如仙人下凡,身段娇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就算不是仙人下凡,肏个公主,啧啧,那真是…”
“你说得爷爷心痒痒,等破了城…”
那人话音未落,宋冠青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他怎么了?”一人小声问道。
“说不得被咱们说得欲火焚身,要自己回去泄火呢。”
酒宴又热络了起来,宋冠青中途离席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也习惯了。
唯有傅磊若有所思,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这事过了七八日,傅磊又叫齐了那日宴上的人,组了局。
“傅兄说,这次有个大宝贝…”
“又是哪儿的美人被他搞来了吧哈哈哈…”
殿中有一个被红绸盖上的方形笼子,闲聊的几人心照不宣地一笑,猜测今日这美人该归谁。
人渐齐了,宋冠青本不想来,奈何傅磊亲自来请,也只得来了。
“吾听闻,有美人兮,瓌姿艳逸,仪静体闲…”傅磊装作读书人摇头晃脑道。
“快别咬文嚼字了,傅兄,哥几个都等不及了!”一人打断了他的滑稽行为。
“实在是,这箱中美人乃傅某平生所见,”他故弄玄虚道,话语一顿,又忍不住提醒道“诸位可记得那日说的公主?”
莫名的,宋冠青心头一跳,他已易过容,平凡的相貌,唯有一双黑眸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宝箱。
傅磊察觉到他的不同,得意一笑,拍拍手,让人将那红绸掀开。
满眼红绸撤走,只见黄金打造的笼子里,躺着一名娇小少女,少女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面似朝霞,唇如激丹,只着轻纱蔽体,白玉般的肌肤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殿中的人眼都直了,好几人已看硬了,不由道:“乖乖,这公主真是天仙下凡。”
少女蜷缩成一团,不时绞着双腿,宋冠青周身气压降低,带着粗茧的手已暗自摸上了衣中的匕首。
从傅磊这个角度看,宋冠青像是两手放在了档上,他更是得意,直接凑过去道:“郁兄,这公主给你带来了,可还满意?”
暗流涌动,声色犬马惯了的傅霆毫无察觉。
“我们没动,新鲜的留着给你呢…”他言语下流,眼神扫过楚渝的身体,忍着躁动,“提前给她吃了药,一会
', ' ')('儿有你爽的。”
绕是见多了美人的傅霆也受不住,隐隐盼望宋冠青瞧不上,自己好带回去享用一番。
“我要了。”宋冠青言简意赅。
两人对视一笑,心想,这是抓对了,虽然难绑了一些,总算把宋冠青给打动了。美人嘛,常有,再说,兄弟之间共享也是常事。
锦州还是冬日,皆披着大氅,唯笼中女子穿得轻薄,在风中瑟瑟发抖,放进房中时,神色才好些了。
侍从退去,宋冠青这间房朴素,有他身上的青竹香气。楚渝被药折磨得迷迷糊糊,只坚持着一个念头,不要被控制。
她紧咬下唇,即使屋子里暖和了,也不曾松开身体。宋冠青将人从笼中抱了出来,放到床上,便熄了蜡烛。他不能告诉楚渝他的身份,门外也有人在偷听。
身后抵着一个精壮的胸膛,那人怀抱火热,一手想拉开她怀中的手。
“滚…开…”楚渝颤抖着,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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