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楚子厚最好的状态,仿佛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悲伤一样,却又永远懂得用最宽厚的心胸来承受一切。仿佛迷途的小孩回到了家,连笑容都透着满足和安心。又偶尔有如洞悉一切的智者,用充满感慨的眼神看着你,让再哀伤的事情都忽然间有了温暖和甜蜜的理由。
沈喜臻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良久,心里觉得很骄傲,为他而骄傲。沈喜臻的嘴角就慢慢地上扬了起来。
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沈喜臻,沈喜臻赶忙回头,是花月谣。
整个月的担忧和睡眠不足让花月谣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所以如今的她看起来娇弱不胜衣,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皇后!”沈喜臻赶忙朝她行礼。
“请广安候跟我来一下。”她轻声地说。又抬眼望了望里间正和众大臣议事的楚子厚,她的眼神中便透出了淡淡的苦涩,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很快便调整了心情,朝沈喜臻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沈喜臻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得坤仪宫,花月谣示意宫女们退下,然后握住了沈喜臻的手。
“去贡国当人质时多亏你和清平王的机智保护,我才没有丢失贞洁,那时我便知道你是值得深交的朋友,而你还是我的弟媳妇,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不是吗?”花月谣望着沈喜臻鲜花般的脸庞说。一边在心里惊叹——怎么会有人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依然美得像朵刚盛开的鲜花呢?仿佛人间的风雨根本就不能将她摧残反而滋润了她似的。
沈喜臻有些感慨,点头说:“是,所以我也一直当皇后是亲人,不曾见外过。”
花月谣神色苦涩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可惜我没用,没能像你那样当得了丈夫的左右手,让皇上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很多,如今皇上病成这样我也非常的自责。”
“这怎么能是您的过错呢?您想太多了,我相信皇上也从来不曾在这方面苛责过您,你但请放宽心就是。”沈喜臻忙安慰道。
“如今……皇上的病情恐怕不容乐观,你和清平王想必也非常清楚,所以我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如果届时皇上……去了,请善待我们的孩子,他们还太小,什么都不懂,需要被关爱,也需要好的引导。”花月谣一边说一边流下了泪。
沈喜臻只觉得心里也一阵的难过,忙拍着花月谣的后背说:“皇后请放心,我们一定视他们如自己的孩子般,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的。”
“四王爷还那么小,届时可能就要劳你们多费心了。”花月谣又说。
沈喜臻忙点头。
但她随即便想到什么似的说:“皇后,不管怎么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只要您还在,孩子们就一定能过得很幸福的。”
花月谣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好啦,我回养心殿去照看皇上去了。”花月谣站了起来。
“我也去看看皇上。”沈喜臻说,拉着花月谣的手便往养心殿走去。
光暄帝昏迷不醒已经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他只能靠强喂流质的食物来保持着生命。
而由于吃的量不多,加之病症的加重,此时的他形如枯槁,脸色苍白,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沈喜臻倒吸了一口气。
先前对他的那些许怨气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她也忽然有种预感——光暄帝活不长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握着花月谣的手,一起坐在床前守护着光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