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琦惊道:“小姐,你……”
似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绿琦装作掏出一颗‘药丸’送至沈琉璃嘴边:“小姐,快吃药,很快就没事了。”
沈琉璃张嘴吃了一口空气,继续按压着心口,故作心疾发作的痛苦样。
“别装了,真当本郡主看不出来啊?”来人正是明月郡主,挑眉看向沈琉璃,“人疼得狠了,怎可能脸色还像你这般红润?”
沈琉璃见周围也没什么人,索性就不装了,笑着去拉明月郡主的手却被甩开了,她也不恼,眉眼弯弯地道:“明月,你怎么过来了,担心我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郡主只是好奇那些诗真是你想出来的?”明月郡主别扭道。
沈琉璃挠了一下脸颊,干笑道:“准备充足而已。”
“你又不是昭阳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她会以何为题?”明月郡主翻了个白眼,问道。她就说嘛,沈琉璃这个脑袋瓜儿像是走雅致才情路线的吗?果然是作了弊。
沈琉璃吞吐:“这个,我说是有人托梦给我,你可信?”
“不信。”明月郡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骗三岁小孩呢。
“那,瞎猫碰上死耗子,被我猜中了?”
“也不信。”
沈琉璃:“……”谈不下去了。
看着沈琉璃懊恼的样子,明月郡主眯着眼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心口,嗤道:“你这里不是只住着萧景尚么,何时换成了傅之曜?”
沈琉璃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红脖子粗道:“胡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就算全天下男人死绝了,我心里的那个人也绝无可能是他,绝无可能!”
第20章 我背你
“是吗?”明月郡主明显不信地道,“那你今日为何帮他解围?素日,你就算不要自己的面子名声,也要傅之曜出尽洋相,你不是恨他坏了你的好事,占了你夫君的名义么?”
沈琉璃咬了咬牙,道:“我一直都讨厌他,恨他!你别瞎说,我可没有替他解围,我还想让他当众脱衣服呢,只不过我想到昭阳公主和驸马的那档子事,便想着拉上昭阳公主一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谁知道昭阳公主玩不起?”
明月郡主与沈琉璃自小一个同学堂读书,认识多年,明月郡主自是知道沈琉璃心里的小九九,当看到傅之曜被刁难、沈琉璃犹豫不定的模样,而后沈琉璃又向她求援,她便明白沈琉璃是出于维护傅之曜之心。
可让她费解的是,既然沈琉璃不愿看到傅之曜出丑,只要她的态度坚决,昭阳公主也不可能强来,哪儿需得上自己帮腔,也大可不必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
想不通便懒得想,明月郡主挑眉道:“原是我误会了!”
沈琉璃努了努嘴:“本就是你误会了,我才不会对傅之曜好呢。”
“这劳什子诗会没意思,本郡主准备回府了,可要一起?”明月郡主觎了一眼沈琉璃,说完又摇了摇头,“算了,谁要同你这个混蛋一起,我们还没和好呢。”
语罢,明月郡主便哼哼唧唧地离开了。
看着明月郡主愈行愈远的身影,沈琉璃忽的鼻子一酸,轻声道:“明月,是我错了。”
半年前的一次宫宴上,她好不容易说动明月帮她给萧景尚下/药,谁知道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本该是她和萧景尚共处一室,结果却是她和傅之曜被关在了一屋。
她恼恨明月帮她把事情办砸了,可明月坚称自己确实将萧景尚弄到了她面前,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虽然后面和好了,可心里始终梗着疙瘩。后听到萧景尚和赵降雪婚期落定,她心情低落,仅仅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同明月吵到不可开交、割袍绝交的地步。
如今,将自己对萧景尚盲目的情感抽离后,她才发现自己真是做得不地道。
在闹掰了的情况下,她向明月求助,虽然明月坑了她十套头面首饰,可也选择帮了自己。
而且,曾经的默契依旧在。
想到梦中上京城破之时,明月并不在上京城,沈琉璃心里甚是欣慰,想来应是逃过了一劫。
还好。
举目望向溪边那些娇花般的贵女们,吟诗作乐,没有她这个不讨喜的人在场,大家真的好不惬意,其乐融融,不知谁作了首诗,姑娘们笑闹成一团,全然不知愁滋味,也全然不知这平安喜乐的美好生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打破。
国破了,家没了,即使流干了眼泪,也再也回不到当初。
乱世中的娇花,会遭遇什么,不敢想象。
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某种程度上,她们或许比她幸运,因为她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不会惶惶不安,也不会绞尽脑汁改变不太可能的结局。
沈琉璃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傅之曜,他坐在推杯问盏的人堆里,俊美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饶是如此,也无人搭理他。
他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怎么也融入不进去,看起来着实孤寂。
想必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始至终只面带得体的微笑,安静地饮酒,并不主动加入排挤他的交际圈子。
或许,他曾尝试着融入过,只是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奚落,才有了如今稳如泰山的伪装本事。
待到诗宴结束,众人陆续下山,沈琉璃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因着沈珍珠没来,果然没有发生那件事。
梦境中,沈珍珠不小心将耳坠子遗落到溪水中,昭阳公主便从中得到启发,于行酒赋诗令中多加了一个环节,让在场的每位姑娘取下一件饰物丢进溪水中,当轮到谁喝酒作诗时,只要她诗作的好,便可从水中取回自己的物件,如果不会作诗或是作的不好的,那丢的那件饰品只能暂留在水里,最后作为拔得头筹者的彩头。
这便需要一个泡在水里给姑娘们捡东西的人,这个人选自然就是傅之曜。
众人看出昭阳公主的用意,有那讨公主欢心的姑娘们则派丫鬟将物件扔到水域较深的地方,对傅之曜深表同情心好的姑娘呢,则仍在水较浅的地方,方便拾捡。
而梦中的沈琉璃既不是讨公主欢心的姑娘,也不是有同情心的好姑娘,她是那种厌恶憎恨傅之曜的坏姑娘,恨傅之曜破坏了她的姻缘,想羞辱他,折磨他,并想借此机会害死他。故而,将自己的发簪扔到了最深的水域,溪流汇集到湖泊的地方,她想淹死他。
傅之曜一次次狼狈地在水里替姑娘们打捞饰物,他的身体本就羸弱不堪,又经常遭受鞭打,脸色愈发苍白,随时都会倒下,看起来又弱又可怜,不少姑娘都对他表示同情,甚至出言劝昭阳公主放过他。
可她作为傅之曜名义上的妻子,却丝毫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