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曜又不是智障,怎会蠢得在太后寿宴上杀人, 本就是被诬陷的。
可诬陷他的人是宫里的嫔妃,自己又没找到进宫的机会,也就没法从那位嫔妃身上着手。
其实,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她和傅之曜不进宫,别人就没了陷害他的机会。
难就难在, 只要 沈琉璃一想办法逃避进宫赴宴这件事, 心疾就会发作, 搞得她十分抓狂, 一度以为‘心疾’是成了精的妖怪。
早上出门时, 傅之曜和沈茂同乘一车, 沈琉璃则同柳氏坐一辆马车。
柳氏见沈琉璃心事重重的模样, 拍了拍她的手:“琉璃,太后的寿宴,你只需吃吃喝喝玩玩, 就行了。一切有我和你爹在!”
想了想,柳氏又点了点沈琉璃的额头,“你除了给太后娘娘行个万福,贺她几句吉祥话,其它的一概不要多说,谨言慎行,太后娘娘主动问你的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便是。”
就怕沈琉璃祸从口出,或者是飘了,惹出笑话和麻烦,柳氏忍不住耳提面命了几句。
这丫头脾气坏,干啥啥不行,给自己拉仇恨倒是挺会的。
“诶,你听到没?”见沈琉璃没有吱声,柳氏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高了些音量。
沈琉璃垂着脑袋,嗡嗡道:“娘,我知道了。”现在的她,最怕的就是麻烦,她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
柳氏扫了一眼沈琉璃,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前两天,你心疾又发作了两三回,本想让你称病在家休息,可你偏要去!”
沈琉璃撅了撅嘴,她倒是想窝府里,可不去的下场,就是会被心疾折磨的更惨重。
柳氏继续数落道:“你既要进宫,这一路上,脸上却全无半点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触太后老人家的霉头?”
沈琉璃猛地坐直身子,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谁说我是触霉头的,我是去给太后娘娘驱霉运的?”只要那个会死之人没法出现,应该、可能驱得了吧。
可最大的变数在于那位嫔妃,万一她对其他人下手呢。
柳氏没好气地瞪了沈琉璃一眼:“叫你慎言,转眼就忘了!”
沈琉璃嘀咕:“是你先说触霉头的?”
柳氏:“什么?”
“娘,我是说今日阳光明媚,太后娘娘的寿宴选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沈琉璃扬手撩起车帘,探头往外面瞧去。
这一瞧,就瞧见了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的车辇坏在了半道上,可不就是个好日子么?
她转了转眼珠,急忙叫停了马车,双手提起裙踞,轻盈地跃下了马车。
柳氏:“你干什么?”
“明月的车坏了,我邀她与我们同坐。”
说着,沈琉璃已走到明月郡主跟前,亲昵地挽起明月郡主的胳膊,笑眯眯地奉承道:“这位姑娘,你今日打扮得可真美,这一身水青色的襦裙配淡粉的薄衫披肩,将你的身姿勾勒得窈窕动人,婀娜多姿,再配上这如花如月的脸蛋,真真是比西施都要美上三分。美人一笑,令我等凡夫俗子怦然心动,如沐春风。”
明月郡主睨了一眼颇为狗腿的沈琉璃,听着这飘飘入耳的溢美之词,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板着脸道: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沈琉璃挑了挑眉,“我是承恩侯府的嫡大小姐,姓沈,名琉璃,不知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出自何家?”
明月郡主略微抬高了下巴,清了清嗓子道:“你听好了。”
沈琉璃挽了个兰花指,指尖微翘,摆出唱戏的腔调:“小女子洗耳恭听……”
“本郡主乃肃王府的明月郡主,看在你与本郡主甚是投缘的份上,免了那些规矩礼仪,你唤我一声明月便罢。”
沈琉璃弯了弯眉:“明月姑娘,小女子斗胆一问,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本郡主的马车坏了,家奴已回府重新驱一辆过来。”说起这事明月郡主就来气,她的车子坏了,父王和母妃轻飘飘地丢下一句‘马车太小,坐不下三人’便驾车走了,将她孤零零地落在大街上。
哪里是马车小,分明嫌她打搅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沈琉璃眨了眨眼:“敢问明月去往何处?”
“皇宫赴宴。”
“呀,你我正好顺路,不知小女子是否荣幸,邀明月同车共行呢?”
明月郡主扬了扬唇:“勉为其难,给你个机会。”
沈琉璃眉眼弯弯地一笑,拉着明月郡主便上了自家马车。
看着两位戏精姑娘飙演技,柳氏都快笑抽了。
后面的马车里,傅之曜撩下车帘,眉心微凝,神色若有所思。
恶毒刁钻,是她。
鲜活灵动,亦是她。
“你看的两位姑娘,你觉得她们的演技,谁更浮夸一些?”对面的沈茂突然出声,冷不丁地问道。
傅之曜一愣:“自然是明月郡主演技拙劣,更显浮夸。”
沈茂抬手摸了摸短须,目光锐利:“具体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
傅之曜猛然顿住,他根本就没留意到明月郡主说了什么,表情又是怎样的,甚至连明月郡主穿的是何颜色的衣裙都没印象,他的脑海里全是沈琉璃的一颦一动一笑,那抹嫩黄色的倩影,他的目光竟然已到了不自觉为她停驻的地步么?
掩藏在袖中的手陡然缩紧。
傅之曜心底沉了沉,面上却是作沉吟深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