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泄露情绪的违心话,还是闭上眼睛说吧。
也不知道傅之曜哪根筋搭错了,他竟像个孩子似地开心笑起来,也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沈琉璃:“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好吗?”
沈琉璃睁眼。
看着变脸速度堪比川剧脸谱的傅之曜,沈琉璃只觉得毛骨悚然,每一根寒毛都竖起。
她很想说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心智脑子方面的。
可她更想问一句,你的保证,有用吗?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傅之曜又低低说了句,“只要你不打我,我就不会那样对你。”
意思就是,只要她敢打他,但凡被他逮到一丝机会,他就会用更过分的方式对待她。
沈琉璃咬了咬牙:“你……”
话音未落,傅之曜身子一偏,突然就晕了过去。
第42章 ……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傅之曜, 沈琉璃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混蛋装晕,以前受过比这更狠的伤, 也没见过他疼晕过去, 他忍疼的能力比她忍受心疾之疼,不遑多让, 甚至比她还会忍。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尖踢了他一脚:“喂, 别装了!”
地上的人, 毫无动静。
沈琉璃把玩着鞭子, 又踢了踢他, 凉凉地威胁道:“再装,我的鞭子可要见血了。”说罢, 鞭尾顺着男人俊美的脸庞轻拂了一下。
傅之曜狭长的双眼紧闭,依旧没有动。
沈琉璃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诶, 我知道你装的,我都看破了, 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傅之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沈琉璃凝了凝眉, 真晕了?
想到尸骨无存的周显, 她眸光一动, 动手搜傅之曜的身, 来来回回地摸索着成年男子的身体, 虽然此人冠着她夫君的名分, 沈琉璃仍旧感觉耳根子发烧,眼神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他做的事更可恶, 立马甩头摒除心中的杂念。
然而,搜了半天,只是白费功夫,只搜出小包麻沸散,还是从她手上抢的。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可化尸的阴诡之物。
焚尸尚且有骨灰,也不知傅之曜用了何物能将人完全化掉,渣渣都不剩?
沈琉璃支着下颚,凝眉沉思。
就那么任由傅之曜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没有半点将傅之曜扶起来的意思,她可不想再发作一次心疾,杀他要发作,对他好也要发作,唯一就是对他不好,心疾才不会出来作祟。
“大小姐,对你夫君可真是好?这还没到酷暑,就已经让人哪凉快搁哪儿躺着了。”一道暗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来者正是过来替沈琉璃治疗心疾的花解语,柳氏离开前,千叮咛万嘱托,拜托花解语替沈琉璃治病。虽然这心疾着实没法治,但既然一开始就答应配合沈琉璃,演戏自然演全套,样子总得做足。
一进门就瞧见傅之曜晕倒在地,而沈琉璃也不知道将人弄到床上躺着,就那么盯着发呆。
沈琉璃抬眸看向花解语,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圈,哼道:“花神医,你别理他,他就是装晕!我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何时?”
花解语眉心微凝,准备看看傅之曜的情况,哪知道手刚搭上他的手腕,入目便是手背上惊心触目的鞭痕,身上也有好几处明显的伤痕,眸光动了动,淡淡地问沈琉璃:
“这些伤,如何来的?”
沈琉璃垂眸看着手上的鞭子,红唇轻吐:“明知故问。”
花解语抬头看她,搭在傅之曜脉搏的手指无意识往下按了按:“你动的手?”
沈琉璃扭头看向别处,没否认。
“竟没想到你们萧国的女人如此彪悍,虐夫成性?沈大小姐,我着实没见过你这般野蛮任性的女子,全然不懂得夫纲夫常,视丈夫如玩物,你夫君在府内的地位和待遇还比不上你养的一只猫吧?”花解语冷声道。
沈琉璃回头:“你在替他打抱不平?”
“自然!”花解语声音颇冷,“身为医者,最见不得恃强凌弱,而我身为陈国人,也无法见到我们陈国人被人如此欺辱,若他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也就罢了,可陈国这位四皇子当年来上京不过十岁,战争并非因他而起,稚子何其无辜!”
沈琉璃向来就不是虚心受教之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冷冷道:“花神医,站在你陈国人的角度,你是不是忘了送一个十岁孩子来上京的是你们陈国君王,送他来萧国为质的是他的父亲,是你们陈国先放弃了他,是他的父亲先抛弃了他,我不相信陈国的皇帝不知道自己儿子为质期间会面临何种处境?既如此,为何不送其他成年皇子?”
花解语哑口无言。
傅之曜确实是被抛弃的那个皇子,又如何能奢求萧国的优待?
花解语深呼吸一口气,无法反驳,默不作声地替傅之曜检查身体,索性都是些皮肉伤,敷药,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她看了一眼沈琉璃,淡淡地解释道:“他确实晕了,并非装的。身上的新伤并不致命,也不是导致他昏厥的原因,真正致使他昏迷的原因是内里有顽疾,这些年应是受过无数内外伤,又没得到及时调理,落下了不少病根,常年累月便形成了固疾,内里亏损的厉害,脸色才会常年发白,成了这副孱弱的病体。”
花解语顿了顿,又道:“本该身强力壮的年纪,身子骨弱的连普通女子都不如,身体底子一旦被摧毁了,就算如今开始治疗调养,怕也会英年早逝,活不过而立之年!”
英年早逝?
沈琉璃的心莫名抽/搐了一下。
她揉了揉鼻子,敷衍地应了声:“哦!”
“人一直昏迷不醒,我替他针灸一番,还请大小姐帮忙将人扶到床上。”花解语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琉璃,情绪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
沈琉璃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晃动了几下,不情不愿道:“既是神医的要求,怎好拒绝?我……我就帮你扶一下!”
花解语一哽。
地上躺着的既不是她男人,又不是她儿子,怎是在帮她?这丫头心肠竟如此冷血无情,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