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指了指自己,说:“花神医,是我。”
傅之曜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阿璃的心疾发作了。”
花解语深深地看了一眼傅之曜,又看了一眼沈琉璃,对着她说道:“伸手。”
沈琉璃坐在桌边,撩起衣袖,将皓腕伸在脉枕上:“有劳花神医。”
诊脉过后,花解语淡淡地说:“药石无医!”
沈琉璃脸色一白,心陡然沉到了谷底:“我……我真的……”会英年早逝?
“你不会死!”花解语睨了沈琉璃一眼,接过她的话头,“我早前……我的意思是,你的心疾不同于寻常心疾,不会致死,可能会受些罪,但若能找到诱使心疾发作的因果,或许便可得解,药物对你的心疾并无任何作用。”
傅之曜黑眸微微暗了暗,隐约掠过一抹诡谲的暗光。
“我不是大夫,如何能自愈?”
沈琉璃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甚其意,而且听这位花神医的语气,怎么感觉好像认识她似的。是了,上次头疼晕倒,她便替自己瞧过病,心里的疑虑顿消。
“这就看你自己了。”花解语收拾起药箱,便要出宫。
傅之曜却突然问道:“影响生孩子吗?”
花解语和沈琉璃同时回头,看向傅之曜。
沈琉璃小脸红了红,心亦如小鹿乱撞,他想同她生孩子?而她也想知道若是心疾一辈子都不好,自己有没有当娘的资格,遂又转头看向花解语,问道:“可以吗?”
花解语愣了愣,平静道:“你的身子并不影响有孕,但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先弄清心疾发作的因果,便可怀孕。否则,若她大着肚子,一旦心疾发作,大人与胎儿皆要受罪。”
傅之曜拧眉,随之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花解语离开后,傅之曜招了招手:“阿璃。”
沈琉璃走过去,坐到床边,有些困惑地说道:“也就说,我的心疾发作有规律,对吗?只要避开诱使心疾发作的各种因素,就不会犯病,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傅之曜握住沈琉璃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阿璃,为夫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生活得很开心,身体也很康健,有天他偶感风寒去医馆看病,结果郎中却告诉他,他得了绝症。那个人归家后,便再也不开心了,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随时都会死。而没过多久,他当真就死了。”
沈琉璃撑着下巴,眨眼道:“夫君,你是想说,他本来可以多活一段时日,却被自己给吓死了。”
傅之曜摇了摇头:“其实,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得绝症,因为当天给他看病的是郎中新收的徒弟,师父那两天刚好给徒弟提过一种绝症的病症,与风寒隐似,师父又恰好外出,所以,便导致误判。最后,那个人没病也将自己吓死了。”
沈琉璃唏嘘:“没病也能将自己吓死。”
傅之曜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所以啊,阿璃可不要像为夫说的这个人一样,自怨自艾,为个小小的心疾愁断心肠,阿璃一定要少思少虑。
心宽则是良药,你别想太多,我会帮你找到心疾发作的缘由,你且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全心全意地信赖我,将一切交给为夫,好吗?”
低沉的声音,温润如风,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沈琉璃抿了抿唇,心里如吃了蜜饯一般,甜丝丝的。
她亲昵地挽起傅之曜的胳膊,小脑袋轻点:“好,听夫君的,我一定会放宽心,不让你担忧。阿璃会常伴夫君左右,长长久久,一辈子! ”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竟是这般美好!
傅之曜亲吻着她的长发,面色无波无澜,漆黑的眸若黑洞。
长长久久,一辈子?
……
这几天,傅之曜直接闭殿不出,下令罢朝,还是毫无缘由地罢朝,不处理任何公务,也不召见臣子。整日大多数躺在榻上休养,不让宫人伺候,当然也不会让沈琉璃照顾他,身残志坚地自己上药,自己抹药,承明殿伺候的宫人全都被赶了出去。
宫人只需负责一日三餐即可,饭食摆在桌上,傅之曜也不让沈琉璃帮忙给他端,自己慢慢地挪过去吃,美其名曰,多动动,恢复得快。
而沈琉璃只需要陪着他,陪他说说话,聊聊天即可。有时,她也想尽点心,至少不让宫人伺候,让她照顾一二总行吧,但是每当她有此念头,傅之曜便会义正言辞地拒绝,说她身患心疾也是病人,哪儿有让病人照顾伤者的道理?
沈琉璃只得作罢。
傅之曜养伤的这几天,她的心口偶尔会忽然疼一下,但几乎都是转瞬即逝,她也没理出个所以然,只得让自己宽心,别整日瞎琢磨。不要没找出缘由,反倒让自己如傅之曜所将的故事主人公那样,反将自己吓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傅之曜久不上朝,其间有臣子闹着要见他,结果都被禁卫军直接轰走了。众臣对此颇有异议,没几天,外间便谣言四起,说新君金殿藏娇,之所以罢朝便是为了同这位‘娇’厮混,色令智昏,七天七夜,连龙榻都未曾下过,上奏的折子都快在御书房堆积成山,傅之曜压根就没管。
虽然,他什么都没管,但他的暗卫遍布无数,自会替他监视着,只要没有生出乱子,那当然是自己的子孙根最重要。
而这位藏在承明宫的阿璃姑娘自然就成了朝臣口诛笔伐的对象,成了红颜祸水,蛊惑君心的妖女。
只是,傅之曜对外封锁了一切关于沈琉璃的真实信息,对外称的是带了一位叫做阿璃的女子回宫,是以大家鲜少知道如今宫里的阿璃姑娘便是举国通缉的那位沈琉璃,而宫外的悬赏通缉令也未曾撤销,大家更加不会联想到是一人。
沈琉璃趴在床头,板着指头,面色不虞:“你都好得差不多了吧?你要是再这么躺下去,我可就真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你都不知道外面将我诽谤得多么不堪入目?”
傅之曜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何至于祸国殃民,顶多是我一个人的妖女。”
对于傅之曜的亲昵,她开始渐渐习惯,只是有些恼怒好端端的头发被他弄乱,她不悦地挥开他的手,道:“你倒底还要养多久?你昨天走路的姿势挺正常的,无人能发现端倪!”
傅之曜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半搂到跟前,似笑非笑地挑眉:“这可是事关你终身幸福的事儿,为夫定要好生养养?再说外面传你勾/引君王,诱得君王不早朝,总好过治你一个谋害龙体的重罪吧?”
沈琉璃俏脸绯红,嗔怒地捶了一下傅之曜的胸膛,起身便要离开,又被他拉坐下来,激吻一番,才放开她。
傅之曜呼吸喘促,捧着她的脸,低低地道:“阿璃,我想……”
“不行!”沈琉璃小脸红扑扑的,“伤都没好全,什么都没想。”
傅之曜眯眸:“伤好了,就可以?”
沈琉璃瞪了他一眼:“我可没这样说!”
又休养了两日,傅之曜才开始忙于政务,处理前段时日堆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