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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颤,恐慌与害怕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喉咙似被棉花堵住快要无法呼吸,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的他面容扭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压抑住从喉间呛出的哭音。
高随风惨白着脸问道长解救之法,见二人如此,道长起身,留下一句话,“唯佛前供奉的六道子或能保她一条性命。”说完便走了出去。
“六道子?”高随风喃喃着,忽然浑身一僵,骤然看向高随云,双眼迸发令人震颤的寒意,一把揪住高随云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那天,你砸毁的就是六道子佛珠!”
高随云的眼睛蓦地瞪大,似痉挛一般倒吸一口气,一句似响雷般的话炸的他耳朵哄地一下,全身都变得麻木起来。
那日的场景清晰地眼前浮现,佛珠被砸与石头碰撞的响声在脑袋里回荡,碎片蹦起将他的下颚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混蛋!”高随风见他默不作声的模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狠狠一拳砸在高随云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那对桑遥来说有多重要!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一拳又一拳,高随风近乎疯狂地模样拳拳到肉,毫不留情,胸膛翻滚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夹杂着让他根本不敢深思的恐惧,两者激烈的情绪同时用上心头,令他愤怒的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
“二公子,别打了!世子爷!”松子尖叫着上前拉着高随风大声呼喊着,很快屋外的婢女小厮全都冲了进来,一群人用尽了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高随云倒在椅子边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很是狼狈,高随风气喘如牛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那目光似要将他撕碎。
“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高随云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嘴角动一下脸颊都会痛到抽搐,可他却似失去了知觉一般,目光空地地看着前方,满脑子都是他曾经伤害桑遥的片段。
高随风站起身,目光森冷无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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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高随风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她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桑遥的声音嘶哑虚弱,抬手抚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
“我没事。”高随风笑着,颓丧的双眸里焕发光彩,起身倒了温水,将桑遥扶起来,“喝点水。”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桑遥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高随风的心似被烧灼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疼痛,心底的酸楚压抑不住,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慌将他包围,此时此刻,只有紧紧拥抱她,感受到她的温暖,他才会稍稍感到心安。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六道子的。”高随风道。
桑遥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都知道了。”
“嗯。”他点点头,目光心疼地看着她,“都怪我,没有认出来你。”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就认出她》?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这场阴谋?
悔恨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绕,他只能眼看着桑遥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天天流逝,却毫无办法。
“这都是命。”桑遥低声说着,整个人无比平静,她看着高随风,眉眼温柔,“能找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鼻头酸的厉害,高随风握着桑遥的手抵在额头,温热的泪落在桑遥的手上,寂静的屋内是他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高家兄弟满京城寻找佛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知情人士透露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子。
余家找上门讨要说法的时候,却发现高世子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京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今年的天气寒冷异常,快到年关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天空雾蒙蒙的,寒风呼啸,街道上的商户都关了门窝在家中。
醉仙楼。
“来,喝酒,今日是随风的生辰,咱们要不醉不归!”赵熙举起酒杯三人碰了一下,高随风勉强笑了一下,似乎心事重重,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炭火烧得很旺,小铁锅中的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腾腾热气,王檀夹了一块放进高随风的碗里,“吃点菜,这么喝酒可不成。”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高随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日闷闷不乐,每天都待在吉祥巷,他们三个已经很久没有聚会了。今日是他的生辰,王檀与赵熙将他从家中截过来喝酒,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高随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很快脸就红了,眼神也迷茫起来。
赵熙见他这样叹了一声,“唉,谁能想到花花公子高随风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大哥怎么这时候离开了京城?”王檀问。
这
', ' ')('段时间他们连面也极少见到高随风,听林子说他一直在陪着桑遥,谁也不想见,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林子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几个月前高随风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要拿下桑遥,打击自己大哥,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桑遥撑着伞往醉仙楼而去。
双手冻的通红,厚厚的积雪打湿了鞋子,已经有水渗进去了,她将双手凑近嘴边哈了哈气,把伞斜了一点抵御风雪,继续往前走。
今日是高随风的生辰,她出来买些菜想要做一顿好吃的,方才在路上遇到回府的林子,他说高随风在醉仙楼,打发他回府里取东西。
桑遥买完菜便想顺便去醉仙楼找高随风一道回去。
“随风,你看看你自己,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王檀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有了醉意的高随风,“她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吗?”
“嗝!”高随风打了个酒嗝,用手撑着脑袋,“当、当然值得。你看我大哥连翰林院的工作都不干了,抛下了未婚妻出了京城。”
他哈哈笑着,醉眼朦胧,这段时间过的太压抑太痛苦了,每天都被失去的恐慌笼罩,只能看着桑遥一天天虚弱下去而他却束手无策。
赵熙喝了杯酒,“哼,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高随风指着他,“你懂什么?”
赵熙嗤笑,“是是是,我不懂,你这叫做戏做全套,我看你呀是入戏太深了。”
他们聊得肆无忌惮,桑遥站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身体变得僵硬,她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了,鞋子里的温度早已失去,冰冷的雪水冻得她脚趾生疼,眼前一阵发黑,她伸手扶着墙壁勉强站稳。
屋内的说笑还在继续,高随云笑着道:“等年后我就要跟她成亲了。”
赵熙“哟”了一声,“不错啊,没想到你还真把她拿下了。”赵熙端起酒壶给他满上杯子,“哎,没想到那个桑表妹还真是为了银子,你们兄弟俩谁都可以啊,哈哈!”
高随风没有反驳,这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有些混沌了,听赵熙说起几个月前的赌约,他坐起身端着酒大声说道:“哼!这么多年的仇终于报了,我总要让他也尝尝被人抢走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来,喝!”
赵熙笑着跟他碰杯,“你赢了,哈哈,你赢了,没想到你大哥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头上,放弃了自己大好前途,不知跑去了哪里,我看啊,这世子之位峰回路转日后定然是要落到你手中的。”
高随风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是什么人,堂堂南明王府的二公子,哪个女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等日后我跟她成了亲,我大哥怕是会气死,哈哈哈!”
王檀拉了拉他的衣服,“随风,你醉了。”
一声声刺耳的笑声传了出来,桑遥的脸惨白的如同屋外纷飞的雪花,她的心口似被人剖开了一道口子,浑身的鲜血全部流尽,只剩下一副冰冷僵硬的躯壳。
双眼怔怔地盯着窗户,却一滴眼泪也没有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唯有被咬到渗血的双唇和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此刻快要崩溃的情绪。
“咚!”地一声,装满菜的篮子掉在地上,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桑遥转身跑下了楼梯。
房门被人推开,王檀倏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糟了!”他暗道一声不好,捡起地上的篮子和雨伞进了房间。
“随风!别喝了,出事了!”他摇晃着高随风的肩膀,把篮子放在桌上,“清醒一点,你看看这是什么?”
高随风努力睁大了眼睛,扒着菜篮子笑着道:“这是遥遥的菜篮子,还是我送给她的,这是皇宫里的手艺。”
他大脑有些宕机,看着王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檀见他这样,端起一旁的冷水泼在他脸上,焦急道:“桑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刚才一直站在窗外,你们俩那些胡言乱语她都听见了!”
“啊?”赵熙瞪大双眼,倒抽一口凉气,不安地看向高随风。
冰凉的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方才说笑的话在脑中闪现,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往外跑去。
“快走!”心知大事不妙的王檀拉着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赵熙追了出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条路,一脚踩上去半只鞋子都陷了进去,冰凉的雪花落在脖颈里登时便被温暖的体温融化成水,流进衣服内。
毫无目的的乱走着,天空阴沉沉的,雪太大了,视线变得很差,桑遥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雪花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身上,很快,被融化的雪水便打湿了衣裳。
寒冷如刀般刮过每一寸皮肤,桑遥的脸变得冰冷僵硬,她目光空洞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着,两只脚已经失去了直觉,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下降。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富家公子闲来无事的一场赌约。
', ' ')('心脏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胸腔传来针扎般的感觉,桑遥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谬到了极点,她想笑,却发现脸颊僵硬地连扯动嘴角也做不到。
太荒谬了,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一次、两次,她像个白痴一般被他们玩弄于掌骨之间。
甚至还为此弄坏了身体,丢了性命。
她抬头,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但她已经不会感觉到冷了。
她缓慢地走着,天渐渐暗沉下来。
不知不觉走上了拱桥,桑遥站在石栏边看着平静地湖面,温柔的雪花片片落在水里瞬间便消失了。
“喏,别哭了,这串糖葫芦给你。”
那个少年将腰间别着的糖葫芦送给了她,真甜啊,比娘亲买给她的还要甜。
“噗通!”
湖水被砸的水花飞溅发出响声,几瞬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样?找到了吗?”
吉祥巷,高随风坐在凳子上,一夜没合眼此时的他精神看起来非常差,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惨白憔悴,声音如同摩擦的沙砾一般难听。
林子摇了摇头,“已经派了王府所有的人去找了,还没有找到。”
高随风眼底血丝密布,大吼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找!”
“是!”
林子浑身一颤,转身往外跑去。
高随风靠在椅背上,抬头捂着脸,心底的恐慌不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浑身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公子!公子!找到了!”
突然,林子去而复返大喊着冲进了屋。
“她在哪?”高随风骤然起身,动作大的弄倒了椅子,他什么也顾不上,迈开腿往外跑去。
“在哪?她在哪?”高随风焦急地询问。
“公子,快上马,刚刚小厮说是在安河桥边。”林子说着牵过来一匹马。
高随风飞身上马,一勒缰绳径直往前冲了过去。
地上的积雪很滑,马儿几次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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