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与西方教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这梁子最初是怎么结下的已不可考,但双方门人相看两相厌,这是不争的事实。
容泽没说话,他并非正经的阐教弟子,不好对此予以置评。只是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二八神终究是隶属天庭的正式神灵,他们又怎会与信奉异教的羽人交好?
还是说,他们也不知道羽人信奉西方教的事?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他的心怦怦直跳,看着那些新修的西方教庙宇,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一行人从主干道转入一条偏僻的小路,周围的房屋明显破旧不少,路上污水横流,秽物遍地,难以下脚。
看清那块破旧木招牌上的文字,飞翼如遭雷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就是五福驿馆?”
容泽也没想到,安排他们居住的驿馆竟是座危房,看那屋顶上的瓦片,竟找不到一片完整的,墙体也是剥落得坑坑洼洼,斑驳不堪。
有人抱着一线希望问:“会不会只是重名?”
“谁呀?”说话间,驿馆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从里探出个年迈的羽人,看他脸上的褶子,没比驿馆外墙平整多少。
“老伯,请问这城里只有这一个五福驿馆吗?”飞翼满怀希望问道。
“什么?”那老伯没听清,满脸茫然大声道,“你们是新来的客人吗?”
飞翼无奈,只好扯着嗓子重复一次:“我是问,这城里只有这一个五福驿馆吗?”
“五福驿馆?当然就只有一个。”老伯总算是听明白了,给出了令人绝望的答案。
“……”飞翼深吸一口气,转向容泽,“阿泽,你说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
众人到底还是在五福驿馆住下了,因为听说他们是从昆仑山来的,城里那些客栈老板纷纷表示,不好意思咱家没房了,要不客人您还是换个地方吧。
一家如此也就罢了,结果他们连跑了四五家客栈,都得到同样的答复,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端倪。
“可恶!”飞翼重重跺脚,头上的红毛一飞冲天,显然被气得不轻,“他们凭什么不让咱们住?”
“大概因为咱们是阐教的吧?”有人叹气,“这里的人都信奉西方教,咱们能得到好脸色就怪了。”
其实只要隐瞒来历,他们未必不能入住客栈,只不过对于这群骄傲的阐教弟子而言,这无疑是耻辱,他们宁愿住进破破烂烂的五福驿馆,也不愿隐藏身份,享受客栈柔软的大床。
这是原则性问题!
于是,众人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五福驿馆。
原先那老伯居然还在,见到他们,露出神秘的笑容:“怎么样,年轻人,现在打算住了吗?”
众人:不想回答.jpg
容泽拍了拍飞翼肩膀以示安慰,对老伯笑了笑,柔声道:“老伯,麻烦您给我们带路吧。”
“什么?”老伯的手附在耳边,扯着嗓子问。
“……”忘了还有这茬。
***
如果硬是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座驿馆,那非“表里如一”莫属。
与它斑驳的墙面、漏雨的屋顶与摇摇欲坠的招牌一样,驿馆内部装修陈旧,据说是一百五十年前洪荒流行的风格。容泽宽慰飞翼:“至少说明这座建筑还是挺牢固的,都过了一百五十年还能用。”
他话音才落,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天花板扑扑落下粉尘。
“大概是瓦片掉下来了吧,没事,问题不大。”老伯淡定道。
众人:“……”
就很心塞。
驿馆虽然破旧,房间倒还挺多,只是因年久失修,漏雨问题严重,亦或是被老鼠占领,成了黑暗生物的地盘。
众人收拾出几间勉强能住人的卧房,用法术加固,总算不必担心天降瓦片的惨剧再次发生。
容泽与飞翼同宿一间房,这既是因为房间不够分,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自然是留给容泽。
至于飞翼,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蒲团,盘腿坐于其上,开始今天的功课。
眼下天色不晚,大概申时过半,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也没到饭点,闲着无聊,容泽便打算出门逛逛。
他看了眼打坐中的飞翼,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就在附近走走,这羽民国里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修行。
整座驿馆静悄悄的,木地板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恐怖片里的音效。
小心翼翼走出小楼,他微微一怔。
那老伯躺在一张摇椅上,在院中晒太阳,双眼闭着,身体随着摇椅前后晃动,似乎陷入沉睡。
他蹑手蹑脚地从老伯身边走过,不想对方突然伸出手,闪电般钳住他的胳膊。
他吓得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飞出来,正想高声呼救,就听老伯慢悠悠道:“出去啊?”
“是、是的,”此时此刻,容泽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也不知自己都说了什么,“出去逛逛。”
“逛逛好,多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有趣的事。”
语罢,老伯松开手,重新躺下,双目紧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容泽晕头晕脑走出驿馆,狂跳的心渐渐恢复正常。
前方有人群聚集,喧嚣声吸引他全部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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