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紫鹃委婉的为锦绣求情的意思,林黛玉笑了笑,从梳妆台上随手捡起一枝绢花,把玩着,似笑非笑的说:“紫鹃,昨锦绣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也实在是不像话了点。她个性直爽,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如今我的情形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清楚,若不磨磨她,让她长点记性,明白这里不是自家的地方,只怕她有的苦头吃。我现在顾及自身都难,可没办法护你们周全,我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身边少一个人。”
紫鹃听见林黛玉这么开诚布公的把话说明白,虽拒绝了她的求情,可是点出了由此可能出现的后果、其实林黛玉说的这些,紫鹃心下也明白,只是觉得林黛玉这次惩罚有些重,加上锦绣的哀求,她却不过情面才出口讨情。一想到若是任由锦绣的性子来的后果,不寒而栗,强笑着点头说:“姑娘说的是,我明白,这是为锦绣好呢。”
做奴才的那点体面都是主子给的,在主子的眼里她们不过就是阿猫阿狗一类的存在,命如草芥。林黛玉不比她们,不管怎么着,好歹还是个主子,在贾府的压迫下还有挣扎的空间,她们可是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只能任人宰割。想到此,紫鹃也恨不得林黛玉赶紧和贾府择清,回到自家自过日子的好。
“我也不全是为了锦绣,她是我的丫头,若她有事,我只怕也难脱干系。以前我在这府里是小心谨慎,不过还能安然度日,如今我可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不容许有一丝闪失差错。”
林黛玉将手中的绢花随手扔到花匣中,不无感慨的说:“我们在外面过了一段时间安逸的日子,乍一回来就不适应了,这府里可不比外面,能随心所欲。你一会去看看锦绣,提点一下她,她虽然性子直,不过也是能拎的清的,知道事情轻重,只不过是被外面安生日子迷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紫鹃赶忙答应,明白林黛玉的意思。大家没搬出去之前,每个人心中都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因此行事格外的小心,压抑着过日子。出去了,大石挪开,畅快的生活着,如今再回来,一时之间这心态难以调整,因此林黛玉才会惩罚锦绣,告诫紫鹃,让她们明了当下状况。
说话间,已经梳洗完毕,刚刚用过早饭,贾宝玉就跑了过来,说是要和林黛玉一起去见众姊妹。
林黛玉和贾宝玉给贾母请过安,随后到了稻香村。李纨见到林黛玉,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都多长时间了连面都不露一个,要不是知道你还在京里,都以为你回南去了,不是把我们忘了吧?”
听到李纨的调侃,林黛玉轻笑着反击回去:“即这么想我,怎么不见大嫂子登门去看看我,左右都在京里,离的又不远,大嫂子要是有心出门坐车就到了,何必一定要我过来。”
李纨是不可能去拜访林黛玉的,一是因为她寡妇的身份不能随便出门,二是李纨是属于只进不出的人,在她看来能不花的钱是绝对不花的,所以像这样的拜访不同起诗社林黛玉做东的时候,这样上门拜访是要花钱的,李纨自然不肯花这个钱,以她的身份又好空手上门,所以只能不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自从你珠大哥没了之后,我连去东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能出府串门?再说我去你那里,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你过来,众姊妹都见了,怎么看都应该是你过府才是。”李纨一边向林黛玉介绍自己的两个堂妹李纹和李绮一边说。
林黛玉对于李纨的说辞没有辩驳,笑笑,转身和李纹李绮相互厮见,互相问候。
贾氏三姐妹也来到稻香村,彼此打过招呼,探春道:“林姐姐好长时间没过来,前阵子二姐姐又病了,诗社都一连空了好几社。如今林姐姐过府,二姐姐病渐愈,云妹妹因为叔叔忠靖侯史鼎迁委了外省大员,要带家眷去上任,老太太因舍不得她,把她接了过来。新来的几位也都混熟了,如此一来,我的诗社可是兴旺了。”
贾宝玉闻言,欢喜的不得了,不等别人说话,忙道:“正是如此,三妹妹说的很是,只是有些不巧,昨儿的正日已经自过了,再等正日还早呢,真是让人心急。”贾宝玉脸上转喜为恼,边说边恨恨的一跺脚,恨不得日子转瞬即逝,马上就是起诗社的日子才好。
林黛玉笑笑说:“多早晚的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你们大家倒是彼此都熟识了,我这里除了大嫂子的两位妹妹,另外的两位连面还都没见过,好歹也得让我把人见过了再说吧。”
闻言,贾宝玉连连扶额,道:“林妹妹说的很是,是我疏忽了,竟然出了如此之差错,该死,该死!”
说着拉着林黛玉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邢姑娘和二姐姐住在一起,琴妹妹和老太太住在一处,刚才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没有见到她,想必她到了宝姐姐那边去了,我们这就走,到了那边介绍人给你认识。”
林黛玉被贾宝玉拉住,身不由己的跟着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挣脱贾宝玉的手,面对贾宝玉的行为是又好气又好笑,略有些无奈的说:“二哥哥这一向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多早晚能改改,怎么就急在这一时半刻。邢姑娘就住在二姐姐那里,二姐姐现下在这边,怎能这般冒冒失失的上门,一会儿我们和二姐姐一起过去岂不便宜。”
“林妹妹说的有道理,这么过去是有些鲁莽了。”贾宝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却是有些心急了,实在是大嫂子的两个妹妹和邢姑娘及宝姐姐的妹妹,一个赛似一个都是形容不出来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的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堪称有一无二。”
看着贾宝玉眉开眼笑的样子,林黛玉知道他又犯了痴病,也不理他。目光落在一边,看见在一旁抱着《四书》研读的贾兰瘦小的身影,瞥见了那个孩子非凡txt偷偷的瞅向玩闹的众姊妹和贾宝玉目光中的那一丝热切、渴盼还有嫉妒。林黛玉一怔,这个孩子虽然身份上是贾府的长子嫡孙,可是这个身份并没有让贾兰在贾府有多么受重视,不仅在贾府的重大场合上从来都没有他的身影,就连平常的场合也没有看见他出席几次,府中的红白喜事任何大事似乎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顶顶着个长子嫡孙的名而已。
承欢于贾母膝下更是笑谈,贾母的视线基本上都被贾宝玉所填充,恐怕在贾母的印象中,贾兰一直都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整个贾府中,除了李纨这个做母亲的,投注在贾兰身上的关注实在是微不足道。
一开始还可以用贾兰年纪小为理由来解释这种境况,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情况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贾兰也从初始的懵懂无知逐渐明白了自己嫡孙的身份虽然说起来金贵,可是并不能改变他在贾府里不受重视的地位。
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自己受到重视,得到更多的关注,何况贾兰还拥有一个本来应该得到更多关注的身份,对比自己所受到的忽视,看着其他人享受着娇宠,贾兰心中有不平和嫉恨的情绪是很正常的情况。
身为贾兰的母亲,李纨疼爱贾兰的心不言而喻,可是身为寡妇的她,在贾府唯一的依靠就是贾兰。因此李纨在贾兰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希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种希望就变成沉重的压力背负在贾兰稚嫩的肩膀上,这对于贾兰的性格形成并不是什么好事。
贾兰的年纪正是一个孩子爱玩调皮的年纪,可是的脸上显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早熟和孤僻,固然有着父亲早亡的缘故,只是李纨投放在他身上的希望还有贾府的环境恐怕也是促使他形成这样的性格的重要原因。
林黛玉看着躲在一边的贾兰和房间里的火热气氛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在众人玩闹伊始,贾兰的眼中闪现过一起玩乐的渴望,可是他却压抑了这份心情,选择躲在一边而不是加入其中……
“林姐姐,你怎么躲在这边不说话,可是二哥哥又惹你生气了不成?”惜春看见林黛玉在一边静默不出声,走过来悄声询问着。
林黛玉轻笑着摇摇头,闭口不言。惜春没有得到回答,觉得讨了个没趣,皱了一下眉,不再理会林黛玉,转身又投入那一伙人中。
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玩闹着,谁都没有注意在屋子的另一边还有个小孩孤独的身影。林黛玉忽然想起,似乎大家来来往往稻香村这么多次,从来都没有人注意过贾兰,每个人都无意中忽略了这个孩子。一道屏障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形成,贾兰和大家渐渐疏远,感情稀薄。
看着一边孤独的贾兰,林黛玉轻叹一声,这孩子已经把自己于众人隔离开了,种种原因使贾府和贾兰之间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有着一层坚冰,虽然目前谁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在将来贾府的辉煌覆灭之时,逃过祸劫的贾兰选择“独善其身”,对于贾府不施加援手,固然有其它的复杂原因,又何尝没有贾兰对贾府的人感情淡漠的原因,谁又能想到这一切是今时今日埋下的种子……
林黛玉轻勾唇角,觉得自己真是“咸操萝卜淡操心”,自己这边的事情还难以解决,想那么多做什么,贾府的事情自然有贾府的人去解决。她自姓“林”,就算和贾府有着姻亲戚关系,经过这么多,对贾府她自然已经尽心尽力,从来就不该不欠贾府什么。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和贾兰也算是同病相怜,自己也算贾府的另类了,这府中的热闹永远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自从自己到这个世界,虽然有些事情改变了,可是大的事件脉络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如此推测,对历史的进程影响并不大,那么如果自己所记不错的话,贾府覆灭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只要自己能咬牙熬过这段日子,束在身上的枷锁就会自动脱落。
只是这次贾府只怕不仅仅是打自己手里银钱的主意,没准自己的婚姻也会被贾府拿来做交易的筹码。以前身为倚仗的贾母的这棵大树现在摇摇晃晃,已经靠不住,自己只能孤军奋战,这一场硬仗可是不好打。
难道真要动用父亲留给自己的杀手锏?只是那是一件伤人伤己的利器,能不动用还是不动用的好。林黛玉轻咬着唇,想到了林如海留给她匣子盖夹层里的东西,暗自思索着。
“林妹妹你怎么了?”贾宝玉凑过来关切的问:“怎么皱着这个眉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是又犯了旧疾?……”
“啊?”林黛玉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对上贾宝玉关切而又多情的目光,神情一阵恍惚,摇摇头,道:“我们去看看宝姐姐那里吧,不是说云丫头也在那边嘛,这么久没见,真的很想念她的呱噪。”
“宝姐姐那里不仅云妹妹住在那里,因薛大哥外出,香菱也住在那边,原来我们叹她这么个人虚赋情性,竟然俗了,自住进园子,她就开始苦心学作诗。林妹妹的文采那么好,正好可以好好教导她一番。”贾宝玉眼睛闪亮,兴致勃勃的道。
林黛玉抿嘴一笑,不接贾宝玉的话茬,和贾氏、李氏三姐妹鱼贯而出稻香村,向蘅芜院而去。
诗社接风引话题
见到众人称赞不已的薛宝琴,林黛玉心中也不由得赞一声出色,不过与薛宝琴的娇俏灵动相比她更喜欢邢岫烟的温厚和顺。不过她虽然心里爱敬邢岫烟,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待她与他人一般无二。
贾宝玉和锦绣都说贾母很是疼宠薛宝琴,从表面看来的确如此,贾母对她宛如当年林黛玉刚到贾府之时,就连贾宝玉也要靠后,风头一时两无,看到自家亲戚如此被贾母青睐,王夫人一向板着的“晚娘脸”也不由得露出几丝笑意。雀捡旺处飞,贾府的下人们看见薛宝琴在贾母面前如此得脸,又是王夫人那边的亲戚,因此忙不迭的赶上前讨好奉承。
薛宝琴入了贾母的眼锦绣并没什么想法,不过看到贾府的下人们趋炎附势,围在薛宝琴身边讨好卖乖有些看不过眼。特别是这些卖俏的下人们在府内大肆宣扬什么薛家二姑娘怎么怎么聪颖,生的怎么怎么漂亮,待人接物又是怎么好,府上无人能及之类的话语传到她的耳中让她大为不忿,私下里为林黛玉抱不平。
对于在下人里面传的闲话就是锦绣不在她耳边提林黛玉也有所闻,相比锦绣的不平,她的心态倒是平和的很,就算把薛宝琴夸出花来也和她不相干。对于这种府内上下满口对薛宝琴的溢美之辞的情形林黛玉觉得似曾相识,当初薛宝钗刚到贾府的时候情况和现在倒真是有些类似,这样的情形难道是巧合?不过为了不引起麻烦,林黛玉还是叮嘱锦绣关于类似的话不可再说,免得被他人听见引起误会,认为是她心有不忿嫉妒薛宝琴。
林黛玉拿着本棋谱一边打谱一边琢磨着按照当日平儿话中的意思自己这次来贾府本来是小住,只是肉已经到了嘴边哪有不吞下去的道理。自己已然被盯上,恐怕轻易脱不了身,不是那么好离去的,没准小住变成了“常驻”其实如果花钱能买平安,她倒也不介意把手中在大家眼中明面上的那些银钱散了出去,只是那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若是这次如了他们的意,那么下一步又不知道该打自己什么主意了?就算自己一穷二白了,不是还有副好皮囊呢嘛!
一想到自己这次退让妥协之后可能出现的结局,林黛玉不寒而栗,捏在手中的棋子掂量再三才拍在棋盘上,自己要做个下棋的人,绝不是任人揉搓的棋子。
锦绣带着一股冷风掀着帘子从外面进来,跺着脚,一边将双手放在嘴边取暖一边嚷嚷着:“这天真冷,自从入了冬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总也没有今天的大,从早晨开始就下雪珠一直下到现在也不见有停的架势,反而越来越大……”
“既然知道外面冷,怎么就不管不顾的就这么闯了进来,也不说在外间暖和一下,若是姑娘被你带进来的冷气激到怎么办?”紫鹃跟在后面进来打断了锦绣的话责备着。
虽然精心保养,小心看顾,林黛玉的身体不像原来的那尊病病怏怏,弱不禁风,奈何先天底子薄,后天怎么也无法弥补,因此她的身子怎么也不如正常人那么康健,而且不小心生了病也不像身体好的人那般容易痊愈。锦绣也知道自己毛躁了,面对紫鹃的教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不发一语。
“姑娘,才刚大奶奶打发人说昨诗社的正日子刚过,再等正日又太远,可巧下雪,因此明天在芦雪庵凑个社,大家赏雪拥炉作诗顺便替琴姑娘她们接风。”紫鹃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林黛玉,顺手也给锦绣到了一杯让她驱寒,又说:“诗社要用的一两银子我也直接给了素云让她带回去了。”
锦绣带进来的冷风让林黛玉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的稍微往炭盆边上靠了靠,接过热茶捧在手心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目光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将手中的捏着的棋子丢进了棋盒。
“办次诗社能用几个钱,五六两银子顶天了,大奶奶也真够吝啬的,就这还巴巴的打发人来到各房收……”锦绣看到自己的莽撞给林黛玉带来的“不适”,生怕遭到责难赶紧转移话题。
林黛玉轻啜了一口热茶,闻言无奈的摇头。锦绣虽然幼时贫苦,不过自从跟在自己身边之后衣食无忧,月钱丰厚。
到了贾府,林黛玉遇到花钱的地方都是自己出钱,她的的月钱和贾母不时派鸳鸯通过紫鹃给她的银角子都没有收起,直接扔在柜子里的钱盒里给房里人使用,免得她们一时有什么使钱的地方,不管是花在自己还是花在她这个主子的身上,月钱不够用的时候为难招窄,或者用来给贾府各房的奴仆来往人情打赏。
除了贾府的月钱,林家的月钱照旧,林家旧仆还有紫鹃都吃个双份子,这个瞒着贾府的人。锦绣身为林黛玉房里的大丫头,平日里得到的赏钱也都是上上封,她也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动用钱盒里的钱,
在林黛玉身边,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等等所用都不用锦绣自己花费,又是卖断的死契,唯一的亲人也和她一样,几乎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几年累计下来,每月的月钱和年节生日之类的赏钱让锦绣和珊瑚小有积蓄,加上跟着林黛玉日久,不同贫家小户的眼皮浅,几两银子拿出去虽不至于不心疼,可也不是在乎。
再说这钱是用在诗社上面,在锦绣她们的眼中,吟诗作对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知识无论怎么算都是珍贵的。所以当初林黛玉教授她们几个认字本来是她无聊打发时间的,却不知道无形中笼络了下面的人人心。
锦绣在贾府住了这么几年,见识了府上的大手大脚,奢侈浪费。在她的心里不定认为贾府怎么怎么豪富,这些个主子们手里怎么怎么有钱呢,如今李纨身为府上的大奶奶,看到她这么“一毛不拔”自然有些让人看不过眼。却不知道贾府早已经是外强中干,李纨更是出名的有进无出。
“胡说什么呢,你这个嘴怎么想什么就说什么,五六两银子还不多?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阔气了?再说这是规矩,三姑娘的这个诗社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次五六两,十次八次是多少?大奶奶这次出了,下次出不出?要是都出的话,积少成多谁能出得起!”紫鹃毫不客气的对锦绣又是一番教训。
“又不是正日子,是临时加的这么一社,大奶奶不是说为琴姑娘她们接风的嘛,自己的两个堂妹不是也在里面,这钱她出怎么了?有什么不应该?再说,虽说这诗社一年能花多少银子?也不过一两百两而已,满打满算能花上几年?真真是越有钱越吝啬!”对于紫鹃的训斥锦绣不服气的反驳。
“你这个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