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不知道常岳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其次,如果开门的话,对方必然就会看到舒乔和谢愉此刻的诡异状态,但不开门,又难保对方会有别的方式开锁。
理性点说,这可能是个机会,把握好的话说不定能从常岳那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严宥安十分清楚自己不太会应付这种勾心斗角的场合,特别常岳能做到市三院院长,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于是更加不敢贸然试探。
敲门声再次响起,看这个架势,常岳大概不打算轻易放弃。
正当严宥安思索着要不要干脆采取暴力行动时,病床上昏迷的谢愉身体突然抽动起来,紧接着那人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对着床边开始呕吐。
严宥安见状,立刻上前扶住谢愉,同时看了眼舒乔。
后者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从谢愉嘴里吐出来的是一些红到发黑的、如粘液般的不明液体,里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头发,并且散发出一股恶臭。
门外的常岳听到病房里有动静,似乎也变得很急迫,他不断拧动门把手,说:“谢愉?我是常岳。我有话跟你说。”
彻底吐了个干净的谢愉喘息着,终于留意到自己那只被刀洞穿、与舒乔钉在一起的手掌,他喘息着想把刀拔出来,被严宥安一把制止了。
“别动。”严宥安的话言简意赅。
几秒的沉默后,谢愉收回手,听着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开口对严宥安说:“让常岳进来,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你看好舒乔。”
作者有话说:
很快,很快啊,还有几章又能大do特do了(激动)
第63章 部分真相①
常岳进来后先是看到了病床上的谢愉和站着的严宥安,紧接着发现在谢愉的病床边上还趴着一个人,仿佛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你2003年的时候在错那的卫生服务中心当过帮扶医生,”不等对方说明来意,谢愉已经先发制人地开口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其实谢愉并不确定当初有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既然那张合照被刻意留在了8-221,那就说明常岳大概率不想再去回想面对那段记忆的,所以谢愉决定诈对方一下。
常岳的脸色果然变了,他死死盯着谢愉,半晌,问:“你进过那个房间了?”
一旁的严宥安不知道谢愉昏迷时经历了什么,听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常岳也到过错那”这个关键信息。
谢愉没有回答常岳的反问。
沉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空气像是一根弦,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绷越紧。就连严宥安都开始感觉到压力,他生怕常岳忽然暴起对床上的谢愉和舒乔动手,于是绷紧了神经,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似乎不会有尽头的漫长沉默下,常岳终究还是先一步服了软——尽管他和谢愉都想从彼此身上挖出些什么,但显然,此时此刻更急迫的人是他——只见他长长吐了口气,讲述起一桩陈年旧事。
2003年,他在西藏参加医疗帮扶工作时曾经遇到过一个和105-a病患症状高度相似的病人。
“105-a病人就是俞春江,”常岳补充道,“你如果进过那个房间,应该也能猜到了。”
根据当地村民的说法,那名病人平日里靠进山摘草药为生,通常一去就是好几天。在出现异常前,病人曾经进山后整整一周都没有出来,正当村民已经组织起来想要去找人,病人却在第七天夜晚神情恍惚地回来了。
回来后的他出现了胡言乱语的症状,肢体不受控制,甚至出现自残行为,村民见情况不对,立刻把人送来了卫生院。
只不过,因为当初在错那的医疗条件不够,无法判断那名病人患的是否是颞叶肿瘤,所以他们当时给予病人的建议是到大城市做更详细的检查,让医生给出准确的治疗方案后再进行进一步治疗。
可惜,自那之后常岳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病人,但他却一直没有忘记对方。
离开错那的那年,常岳又找人四处打听了一下关于那个病人的消息,有人说,对方最后似乎被送到了一家寺庙里,只不过活没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人说的东西跟俞春江说的是一样的吗?”谢愉问道。
“我听不懂,但应该是一样的,”常岳回答道,“直觉。”
当年错那县里的卫生服务中心基本根本就没有几个住院病人,这个病患一度是他们值夜班时唯一需要看护的病患。
常岳还记得自己经常能听见的那个病人夜半时的呢喃,尽管能听懂的内容没有多少,那些奇怪的音节却像是有魔力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仔细倾听,并且非常深刻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这也是为什么俞春江进入市三院治疗后,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录音里说俞春江的身体被掏空了。是什么意思?”谢愉问。
“最初我只是单纯想要观察记录病患的情况,后续也按照正常的治疗方法安排了手术,”常岳陷入回忆般缓缓说道,“只不过你知道的,癌症的复发几率不低。何况俞春江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期了,所以术后出院时,我特意叮嘱过让他们尽量注意,保持好的生活习惯。
“然后是一年?还是一年多以后?她的癌症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糟糕,能够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也是那个时候,她的老公刘岚清,好像因为她的癌症复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常岳也很难说清楚刘岚清到底是哪一点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他只是凭借动物本能地感觉不对。
那是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就像是有另外的东西套着刘岚清的皮肉,惟妙惟肖地扮演这个人。
“刘岚清说,他在听过我讲的那件旧事后,特意又跑了一趟错那,并且找到了一种特制的香,说是能够抑制癌症的恶化,甚至治愈。”常岳说道。
病房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再次陷入沉默。
“你作为医生就这么同意了?”从刚刚起一直没说话的严宥安一阵见血地反问道。
“不,”常岳摇头,但他的说辞更像是在自我开脱,“你不懂。俞春江本来就已经没救了,让刘岚清点香也无可厚非。而且,熏香之后,俞春江的癌症症状确实明显减轻了。”
只是,在频繁且多次使用熏香后,俞春江的耳朵、鼻子和眼睛会经常性流出像黏液般的黑色的不明物质,常岳收集了一点那种物质送去化验,而实验室得出的结论是:该物质和人类的基因组成物质高度一致,只不过其结构及携带信息完全无法观测。
但通过直接观察,这种物质表现出类似癌细胞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