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作者:流潋紫
么做个宦官，日夜侍奉于内，不是好？”
如懿如何听不出他语中之意，手上双碧玉翠色环颤得泠泠有声。但很快，这轻微的声响被如懿的笑声所湮没。
她轻轻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响亮，在深寂的夜里听来有悚然之意。她便这样沉醉地笑着，笑着，笑到眼泪流出来，似乎快乐得不知所以。
第二十章窃心
次日清晨起来，皇帝的沉默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如懿起身要替他掩上龙袍的扣，他的手轻轻推，将她推出千山万水的远。如懿便索性收了手，温温柔柔立在旁。皇帝言不发，由着李玉和容珮伺候了上朝去。
如懿松了口气，浑身都松懈了下来，靠在床栏上。容珮低低道：“娘娘昨夜没睡好吧？”
如懿只道：“拿些消炎去肿的药酒给凌云彻，再拿煮熟了的鸡蛋替他揉。”
容珮难过道：“奴婢都问过了，凌……小凌子不肯，他说只有自己肿着脸带着伤，皇上看了才能消气些。”
如懿无声地叹息，“难为他了。”
她抬着眼，凝视着帐顶只只欲飞未飞的蝴蝶，那么美，却是死的，永远也飞不起来，只是寻个合适的位置，被钉在那里，供人瞻仰。
这样的日子，永远也没有尽头。
皇帝坐在养心殿内，批了沓折子，下笔渐渐狂乱无章。他气馁地丢下笔，仰面无言。
十二扇青玉罗汉屏风后群裾闪，却是穿着缠枝银丝杏子红缎袍的嬿婉捧着盏银耳白果羹迤逦而出，盈盈唤道：“皇上。”
她和婉的语调，配着如江南杏花烟雨的颜色，恰到好处地安抚着皇帝枯涸毛躁的心思。他抬抬手，勉强笑，“嬿婉，你来了。”
嬿婉袅袅婷婷立住，道：“臣妾念着天寒，叫人给各宫的常在答应们都选了鹅羽斗篷并件狐皮锦袍。虽说是位分低，到底也是伺候皇上的人，若太寒素冻着了，叫臣妾心里怎么过得去。”
皇帝握握她的手，“有你协理六宫，朕很放心。只是你这般厚待她们，宫里的银子怎么够？”
嬿婉抿唇笑，嫣然百媚，“臣妾儿女众，分例也跟着，加之太后疼爱孩子，难免有些赏赐。其实孩儿家的用什么呢，臣妾从哪里省抿银子，也够原上姐妹间的面子了。”
皇帝微微笑，“你温柔贤惠，朕心甚慰。”
嬿婉退后两步，如杨柳依依，轻盈拜倒，“皇上，臣妾初掌宫中事，许事权衡不定，怕有错漏。毕竟皇后娘娘正位中宫，向处事果敢决断，臣妾不敢妄行。”
“果敢决断，直爽无忌？那固然是皇后的好处。”皇帝笑容忽敛，神色间甚是冷峭，“皇后并非没有她的好处，只是那好处是她本就有的，朕初见之下觉得惊艳，长久相处，那惊艳却成了棱角，划破皮肉，鲜血淋漓，实不能忍耐。”
这样美的个女子，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臣妾自知出身微寒，见识俗陋，不堪与皇后娘娘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