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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人,外国美男。不,也有可能是混血,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皮肤,配上深邃的五官和立体的轮廓……南美人?反正肯定不是纯种亚洲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站在我家门外?物业,客户还是快递员?不可能,都不可能,周榷将以上猜想逐一否定。物业的人他基本上都见过,没有这个人,除非是新员工;也不可能是客户,因为他没有对外公开自己的住址;更不可能是快递员——哪有人穿得西装革履地出来送快递的啊!
除非不是找我的。不是找我的,还能找谁?周榷转头,看向身后因为穿着拖鞋所以走不快的黄盛——只见那人慢慢悠悠地向他走来,气喘吁吁地念了一句“走慢点,等等我”,在抬头看向周榷的同时,也注意到了站在周榷身后不远处的西装美男,于是气喘和乏力的毛病都瞬间治好了,昂首阔步地走向西装美男,中气十足地问对方“你怎么来了”。
果然是来找黄盛的。周榷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决定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西装美男说。
“我不回。”黄盛回得坚定。
“猜到了。”西装美男将手伸入公文包。周榷以为他会掏出一捆麻绳,将黄盛绑回家,没想到他从包中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张黑卡,转而递给黄盛。
黄盛瞥了一眼,没接:“干嘛?”
西装美男说:“拿着。玩儿够了,赶紧回家。”
“我不要。”黄盛纠正对方的说法,“还有,我不是出来玩的。”
西装美男也不同他争辩:“你还准备在外面待多久?”
“待到永远,”黄盛双手抱臂,一脸傲气,“待到我死!”
西装美男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不信黄盛的说辞。他走向站在一旁看戏的周榷,抄起他那只没拎口袋的空手,将手机和卡放入其中,然后握住周榷的手,温柔笑道:“周先生,舍弟顽劣,望您海涵。多有叨扰,请多照顾。”
周榷还未开口,黄盛突然冲过来,拉开西装美男的手,厉声警告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西装美男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周榷尴尬一笑,周榷回以相同的笑脸——针对黄盛的行为,两个人不需要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儿眉目传情?”黄盛瞥了一眼周榷,有脾气也不舍得向他发,只能转而针对另一个人,“南宫你赶紧走,别在这儿当电灯泡。”
南宫整了整衣襟,敛去笑意,郑重地告知黄盛:“如果你决定在外自立门户,那么家族也要开始着手培育新的皇子了。”
黄盛没有回话,但是周榷在他眼中看到了惊惶。
“行了,珍惜你所剩不多的假期吧。”南宫面无表情地朝着黄盛说完这些话,随即像变脸似的换上和善的笑容,与周榷进行道别,“周先生,回见。”
周榷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南宫乘电梯离开了。周榷走近黄盛,拉过他的手,将属于他的东西交给他。
黄盛皱着眉头问周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给你的东西,”周榷说,“我拿着,不合适。”
“南宫不是我哥哥。”黄盛嘴上嫌弃,手却紧紧握住他嫌弃的人给的东西。
“可是他说你是‘舍弟’。”周榷认为他俩不是亲兄弟,至少也得是亲戚。
“他不过是比我早化形几年,”黄盛说,“按照人类社会的伦理来算,我和他的关系的确可以算作‘兄弟’。”
再说下去恐怕又要扯到荒诞的东西了。周榷连忙掏出钥匙,开锁进屋,并提醒黄盛赶快进来。
黄盛没有跟上,依旧攒眉蹙额地站在门口。
周榷站在门里,看着黄盛:“你不打算进来吗?”
黄盛回望周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两厢无言良久,周榷率先开了口:“你是……准备回家吗?”
黄盛陷入沉思。周榷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看见对方以摇头作为回应,这才松了一口。
“不回家就赶紧进来,”周榷没好气地催促道,“开门在这儿放蚊子哪!”
他说完就拎着口袋往厨房走,穿着外出用的鞋。黄盛笑着走进屋,想要追上周榷提醒他还没换鞋,走了两步他想起来还没关门,于是又转回身去关房门。
周榷听到关门的声音,以为是黄盛离开了,连忙从厨房跑出来,却见他以为离开了的黄盛正站在门厅的地毯上,用力地蹭着鞋底的泥土。
“怎么了?”看见周榷严肃的表情,黄盛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立刻停止了动作,“这块地毯……不可以这样用吗?”
周榷嗽了嗽嗓子,故作镇定地走向鞋架:“门厅的地毯不用来擦鞋,还能用来干嘛?当装饰吗?”
黄盛看着弯腰换鞋的周榷:“是啊,我家门厅的地毯就是装饰品。”
周榷微微一顿,随后侧头挑起眼皮,由下及上地睨着黄盛:“那是你家。”
“是啊,”黄盛笑道,“是我家。”
', ' ')('周榷换好鞋,站直了,瞪大眼睛质问黄盛:“你家门厅的地毯是装饰品,那你怎么到了我家就用我家门厅的地毯来擦鞋呢?”
“因为脏啊。”黄盛给出理由,“我家门厅的地毯可是纤尘不染的,十分干净。”
那是,你家马桶都是镶钻,尖儿朝上,好看还通便。周榷指着自己家的地毯说:“我这地毯要不是擦鞋的呢,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脏,”黄盛瞥了一眼那块方才被他蹭过鞋底的地毯,“怎么可能不是擦鞋的呢……”
“我现在就说它不是了。”周榷强词夺理。
黄盛答得不假思索:“我赔你一块新的就是了。”
“你拿什么赔?”周榷双臂抱胸,笑得是三分轻蔑七分得意,“你身上衣服都是我花钱买的。”
黄盛沮丧地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又兴奋地抬起头,举起手来给周榷看:“嘿嘿,本皇子现在有钱了!”
操,把这茬儿给忘了。周榷义正词严地指责黄盛:“你都为了自由离家出走了,怎么还有脸花家里给的钱!”
黄盛不以为然:“这是我的劳动所得,我为什么没脸花?”
“你劳动什么了?”周榷揶揄道,“你堂堂黄瓜皇子,怎么可以做低三下四的工作呢。”
黄盛:“我献精了啊!”
周榷不屑一顾:“献精又不需要劳动。”
“怎么不需要啊!”黄盛反驳道,“连续自慰两个多小时,可比当一下午客服累多了。”
周榷撇了撇嘴,并不完全认同:“那……不是一种累法。”
“反正我付出劳动了,”黄盛并不在乎,“这是我应得的,我就完全有脸花。”
周榷质疑道:“捐、捐精又不能经常进行,不能经常做的事情,又、又能有多少钱。”
“不会啊,”黄盛说,“我们都是三天一取精的。”
周榷目瞪口呆:“三天取一次?”
“对啊,三天取一次。”黄盛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补充道,“就这样,有时候还不够用,得临时追加次数呢。”
“要那么多精液干嘛啊?”周榷心说,总不能是用来喝吧。
“因为要用来给全国的黄瓜花授粉啊。”
“全……国?”
“对啊。”黄盛得意笑道,“现在市面上售卖的黄瓜,都是我的后代。”
黄盛的精液给黄瓜花授粉,花受精结出黄瓜,结出的黄瓜来自黄盛的精液,即是说,吃黄瓜就是吃黄盛的精液……周榷浮想联翩,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他被黄盛口射并且吞下精液的画面,当即产生强烈的呕感,于是转身冲向卫生间。
黄盛匆忙跟上,看见弯腰对着马桶吐个不停的周榷,焦急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周榷忙着反胃,没工夫搭理人。
黄盛站在周榷身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沉思半晌,有了新的猜想:“不会是……怀了吧?”
周榷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心说怀个鸡巴。
黄盛还在犯嘀咕:“不能吧……男人也能受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发入魂’?我那天内射的?没有吧……完蛋,我不记得了。是内射了吗……”
周榷懒得搭理他,洗完手就往外走。黄盛想得专注,回过神后发现身边已经不见周榷的身影。他跑出卫生间,环顾四周,没在客厅里看见周榷;于是逐一查看了卧室和厨房,最后在仓库里发现了正在理货的周榷。
黄盛走上前,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周榷斜睨着黄盛,语气不善:“有屁快放。”
“那个……”黄盛吞吞吐吐,总是觉得问不出口,“你是……是……”
周榷收回视线,盯着手上的表格:“没屁放就回去工作。”
“周榷,”黄盛深吸一口气,问得一本正经,“你是怀孕了吗?”
周榷嗤笑一声,转过头看着黄盛:“我用哪儿怀?”
黄盛眨了眨眼睛:“子……宫?”
周榷又问:“男人有子宫吗?”
“有吧?”黄盛被问含糊了,“有……吗?”
“你要是连男人有没有子宫都不知道,”周榷不再看黄盛,“就别来耽误我的时间了。”
“没有吗?”黄盛不依不饶,非要周榷给他个明确的答案,“没有吧?”
周榷打发黄盛:“你实在寂寞,就去跟客人聊天吧。”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黄盛问周榷,“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呕吐啊?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你动不动就晕倒,冷不丁就犯呕——要不还是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我身体一直都很好,在遇到你之前。周榷自顾自地核对商品信息,并不理睬黄盛。黄盛又问:“你不会是讳疾忌医吧?不行啊,养病如养虎,虎大了要伤人的。你是担心钱不够吗?没关系,我这儿有啊。”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伤人。周榷实在听不
', ' ')('下去了,不得已,还是得回应黄盛:“你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吐?”
黄盛点头说是。周榷继续说道:“因为我想象自己吃了恶心的东西。”
“觉得恶心,”黄盛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吃啊?”
真他妈是对牛弹琴。周榷叹了口气:“不是我觉得恶心还要吃,而是我吃了觉得恶心,你明白吗?”
“哦,这样啊。”
周榷问:“这下懂了吗?”
黄盛点头:“懂了。”
“行,”周榷摆摆手,“懂了就赶紧去工作吧。”
黄盛念念有词地转身朝外走,走到仓库门口又转过身来问周榷:“那你刚才想象吃了什么啊?”
周榷僵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我想了一下,你吐之前咱们在讨论黄瓜的问题,”黄盛说,“你不会是觉得黄瓜吃了很恶心吧?”
“黄……盛……”周榷咬牙切齿地转头看向门口。
黄盛喋喋不休,嘴不停歇:“可是你之前明明说过用过我之后就会吃了啊?(虽然我有法术护身,你伤不到我分毫。)其实你根本吃不了黄瓜,把黄瓜带回家就是为了自慰,对吗?”
周榷瞪着黄盛,厉声警告道:“你给我闭上嘴巴。”
终于讲到了关键的部分,黄盛眉飞色舞,拒绝闭嘴:“所以,承认吧周榷,你就是看我又粗又长,还自带按摩粒——你就是相中了我的肉体,才把我拐回家的!”
周榷深吸一口气,看似平静地问:“说完了?”
这一幕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黄盛因此不寒而栗,却又期待周榷的暴戾,让他怀疑自己真的得了什么毛病:“说、说完了。”
“很好。说完了,”周榷前一秒还在微笑,下一秒就变成了咆哮,“就给我滚出去!”
黄盛边跑边笑,并不害怕,因为他觉得精神抖擞的恋人,更加惹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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