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急的浑身大汗,只待这时好不容易寻着秦君恩,心里头才松下一口气来。
小姑娘往秦孝恩这屋门口一站,累的是连腰板都直不起来,她弯腰伸手撑着膝盖,闷声低头喘着粗气喘到快要昏厥。
满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滑落,平日里最是爱干净最是打理得体的小丫头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双腿发软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口干舌燥到喉咙口都快要冒出青烟来。
秦君恩还站在屋门槛内,破裂的手指甲这时才隐约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她就站在那处,院子里吹来的风撩起发丝和裙摆。
其实仔细算来,青果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前世秦君恩从在边关中了敌军的埋伏负伤而归,遇着翻上那堵红墙的宋承治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青果虽然做的是个使唤丫头,但秦君恩自幼在军营里住的习惯,她日子虽然过的糙了些,但绝大部分起居事宜也都能够亲自动手处理妥帖,并不需要青果过多的插手来管。
确确实实是不太记得自己和青果之间的主仆情义,只在记忆里身边总是有个爱笑的小姑娘,前一世一颗心一心一意全扑在一个男人身上,直到被打入冷宫之前也记不住有人一直陪在身边伺候照顾。
秦君恩只记得青果死的时候,那年冬天下着好大的雪,主仆二人窝在荒凉破败的宫殿之中,她还始终念着宋承治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冷血残酷。
生龙活虎的女将军脚趾尖竟然都被磨的生出了冻疮,日子虽然难过可也不至于被冻死饿死,直到有一天自己披着毯子站在院里看雪,突然从冷宫门口冲进来的那一帮子人,才又让秦君恩有了自己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是实实在在活着的人的感受。
“来人啊,把这宫里那胆大包天的小贼给我抓出来。”
小人得志,仗势欺人的老太监捏着自己的公鸭嗓子,只一声令下,秦君恩便见有人从自己的宫殿内拽出那瘦小瑟缩的青果来。
“青果。”她上前一步想要去救,可谁知脚底下的步子挪不过一瓦石砖,秦君恩就被眼前的侍卫们架起长刀拦在原地。
老太监踩着小碎步,上前两步开口讽刺道,“皇后娘娘,可真是看不出来啊,你们秦家满门忠烈,在这般严正的家风之下竟然养出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来,真是丢人啊丢人。”
“你说什么?青果整日在我身边从未出去,她做了什么你们要冤枉她手脚不干净?”
“她做了什么?”老太监回头斜睨一眼,他伸脚踹了踹青果那双扑跪在地上的小腿,“皇后娘娘,您不会真不知道您这段时日的吃穿用度,炭火供给,都是您家里这小丫头去偷的人家商美人的东西吧。”
秦君恩吃惊,她转头去看青果,却见那丫头深埋着脑袋半句话也不曾反驳。
原来自己这段时日喝的茶,吃的饭,添的衣,烤的火全数都是由青果趁库房掌事不注意,偷摸着从这家娘娘的用度里抽取一些,再从那家娘娘的用度里抽取一些,这才能顾着秦君恩的周全,顾着秦君恩不被饿死,冻死。
“我家美人大度,她也不愿意同这小丫头计较,只是宫中被偷取过半的碳火不足,害的殿内大大小小的丫鬟仆人都染了风寒,单是请太医院的大夫来看病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为在这后宫之中做小小惩戒,我们商美人说了,既然青果这小丫头这么怕冷,那就赏她一个烹煮之刑,黄泉路上至少不做冻死鬼。”
“什么?烹煮?不行,商知雪算什么东西,青果是我身边的丫头,就算被打入冷宫我也是皇后,圣上他还没有废我的封号,她区区一个美人有什么权力惩治我身边的丫头?她有什么权力?”
秦君恩大力挣扎,可手无寸铁的她又哪里是这帮子侍卫的对手。
那日青果被人拖走,自己被人按在雪地里,本就发寒发冷的身躯被人压进一半在雪地之中。
她只记得自己那天一遍一遍撕心裂肺的喊着青果的名字,而青果虽然嗓音微颤,但却绝不是因为害怕,秦君恩知道,青果她只是衣着单薄被这雪风刮的有些发冷而已。
“我不过是秦家的侍奉丫头,手脚干净不干净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必由此拉整个秦家下水,秦家也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所能随便议论的?我们秦家满门忠烈被你们这帮奸诈小人害得这般,你们会遭报应的,西鄞的江山,左不过十年,左不过十年,西鄞就要亡,西鄞就要亡啦,哈哈哈哈哈哈。”
第15章再去攀龙附凤就是自讨没趣
以往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直到青果死后,秦君恩才发现自己在冷宫里的日子过的越发艰难起来。
她的被子不再暖,茶水不再香,一日三餐只求温饱都成问题,靠着院内一口老井度日,日子一天天捱靠过去,非得等到那天才能明白,原来这些年,青果在自己身边竟是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是答应你这几天都不乱跑了吗?”
看着小姑娘在自己眼跟前这副累瘫了的模样,秦君恩嘴角带笑的半蹲下来,她就在青果眼前,而后抬手擦了擦那姑娘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只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同她道。
“我又何曾食言过?你家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别太担心我。”
青果累的缓不过劲儿,这时只好坐在地上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连续不断喘着粗气,再加着这天气本来就热,她的双颊更是染上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