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恩自幼随军,她并不时常回这皇都城里来居住,若不是因着此次负伤,想必家中人还见不着这么位管教不得的活祖宗。
主仆二人这时也不能算得上太过熟识,青果更是不敢奢望秦君恩能听上自己几句嘱咐,她只是念着连大伯脱了鞋,拿着藤条都管不住的人,自己又如何能去拿捏。
于是只待这口气顺过来之后,青果才翻了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她想伸手去扶秦君恩的胳膊,谁知一双小爪子还没等碰着人家的衣裳边儿,又突然记起自己刚刚在地上滚了灰。
于是忙在衣裙上擦了擦手,青果这才又伸手去接秦君恩道,“小姐没事就好了,三姨房里今日新做了云片糕和绿豆汤,此时正唤着叫小姐一块儿过去吃呢。”
“三姨做的云片糕?”秦君恩被扶起身时眼底还亮了亮光,“三姨做的云片糕最是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最近天气又燥热的紧,配上一碗绿豆汤才是正好。”
主仆二人欢欢喜喜一路朝院外走去,看着自家小姐这般贴人,青果面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唯独好奇的是小姐她明明也刚回来不久,而这三姨又并不经常做这云片糕,就算是小时候吃过,她该是也记不住这么长的时间,那又如何能晓得这云片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呢?
“要我说你这姑娘就是不知好赖,人家礼部尚书的公子如何配你不得,小少爷一表人才,知书识礼,就连那模样也是一等一的棒,要不是看你这女将军的名声威风,人家父亲母亲才舍不得把这小儿子的名帖交给你大伯呢。”
“可你倒好,看也不看,面也不见一口就给人否了,你说说你这姑娘。”
三姨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戳秦君恩的脑门道。
“你说说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活活气死。”
秦君恩道,“三姨都说了人家看上的是我这女将军的名头。”
早知道今日来就是挨训的,三姨这人平常最是唠叨,秦君恩前世不肯同她呆在一处,哪怕是吃着饭看见这姨她都得立马撒丫子跑路,又哪里能跟现在似得主动送上门。
这时只待人伸手过来,自己还顺势将这胳膊一搂,秦君恩埋着脑袋往人怀里蹭了蹭。
“那小少爷也不是真心喜欢我,人家书香门第,而我整日只会舞刀弄枪,这勉强凑在一块儿,往后的日子也过不到一起去。”
“胡说。”三姨拽着秦君恩的手,她好生劝道,“你这满身的毛病就得要找个好脾气的男人宠着,夫妻两个一强一弱才是最好,人家小少爷我也见过几回,唇红齿白是文质彬彬,要不是三姨现在年纪大了,三姨都想嫁给他去。”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低声笑了出来。
坐在一旁听着秦君恩被数落的四妹这时还不忘拿出丝绢来遮住嘴角偷笑道。
“娘亲这话可得要藏着说,要是被爹爹听见会吃醋的。”
“他吃什么醋?”三姨挑起眉头,她故意贬着人道,“论年纪,论模样,论招姑娘喜欢,他哪样比得上人家陆小少爷。”
秦君恩听完这话便是不太自在的拧了拧自己的眉头,她好奇去问。
“那小少爷真有那么好看吗?我那日也就只瞧见个背影,看见人腰身比我还要细上几分,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这要是以后闹个脾气动个手,我都怕我能给他打残废了。”
四妹听完便张口来道,“三姐放心,如果是陆家的小少爷,我敢保证你们成亲之后定是不会起任何冲突的。”
秦君恩偏头过去,她问,“你又为何这般肯定?”
四妹道,“我小时候与那小少爷在同一个学堂里念过书,也是由同一个夫子教导习字,那小少爷脾性是真的好,模样生的漂亮,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往日里我要调皮一些,被夫子打了手心还罚抄书,那小少爷都好心来帮我写过几张,他还教过我翻过花手呢。”
秦君恩问,“翻花手?翻什么花手?”
四妹道,“那陆家小少爷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除了读书识字便是喜欢去戏园子里听听戏,这花手就是那些唱戏的小生们玩的花样,他们能把手指头捻起来做成花的形状,手指细长漂亮的人做起来可是好看。”
“又是读书识字,又是品茶看戏。”
秦君恩听完撇嘴,她不满道。
“这生活习惯可是跟我一点儿也合不来,不行不行,三姨要是真这么喜欢那小少爷,不如直接把四妹许给人家好了,索性他俩还是旧相识呢,这叫什么,这就叫青梅竹马,做什么非得要我横杠子插一脚进去?”
本是给这姐姐说着亲事,哪晓得战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来,四妹虽然对那小少爷颇有好感,可姑娘家终归是姑娘家,冷不防的听人说起亲事归宿,这心里头猛地一个咯噔,面上便是如那火云般烧的厉害。
“三姐说什么呢?”四妹妹娇羞的跺了跺脚,而后揪着绢儿侧身过去嗔怪道,“这给你说着亲事呢,如何平白无故又扯上我来。”
秦君恩豪爽笑道,“都是一家人,这种时候还分什么你我,再说三姨这么喜欢人家小少爷,那让人家直接进你们家门多合适?到时候夫妻两个一块儿在家里翻花手,人家小少爷脾气又好,四妹还能不受欺负,你们做父母的不也跟着宽心了吗?”
“臭丫头正事不提尽会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