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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谢惟清又动手打了她几次,都是摁在腿上打屁股,大概原因是习题错得多,或者琴练得不好。他甚至买了几柄戒尺放在书房里,何郁觉得他就像个活爹。
这年的冬天没有往年那么冷,何郁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终于有了家的缘故,虽然家里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家人。
杨婶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包了很多饺子冻在冰箱里,冷藏的地方也堆满了加热一会儿就可以吃的菜。
谢惟清早早的就离开了H省回北京过年,所以何郁大年三十这天把电视开的声音特别大,空荡的屋子里回荡着春晚嘻嘻哈哈的声音。
小小的孩子根本撑不到零点,所以九点刚过,她就搬了个小凳子去厨房,麻利的踩在上面去够灶台,她熟练的打开天然气,又坐了一锅水在上面。装满饺子的袋子挺大,没能全都扔进水里,有几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台面和地上,她爬上爬下的把那几个饺子拾起来,又装回袋子里把袋子系好。有模有样的用木勺搅了搅水后,她跳下凳子把剩余的饺子放回冰箱。
门就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谢惟清哈着冷气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何郁推了推冰箱门,确认已经关好了。
“什么叫来了?应该问你怎么回来了。”谢惟清解开围巾道。
何郁不搭理他,又上了凳子去看锅里的饺子。
“怎么自己煮饺子,多不安全。”谢惟清脱了外套和鞋,走过去把何郁抱了下来。他的手很凉,何郁被激的抖了一下。
“我乐意。”何郁捶他一拳。
小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谢惟清揉了揉何郁的头顶,她没有躲。
“谢惟清。”何郁叫他。
“叫哥哥。”谢惟清一边搅饺子,一边指示道。
何郁别扭着看向别处,耳尖通红了半天才开口道:“哥哥。”
“嗯,”谢惟清尾音里是明显的上扬,“什么事?”
“你怎么回来了?”何郁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回复,何郁忍不住抬头去看谢惟清。谢惟清看锅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何郁觉得他的笑意里没有温度。
可能是出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何郁想着。
她没有再说话,就这样看着锅里的水烧开,饺子浮起来,谢惟清细长的手指夹着瓷碗转圈把凉水泼进锅里。
一遍,两遍,三遍。
谢惟清关掉火,把锅里的饺子捞出来。
“可以在茶几上吃吗?”何郁扯他的衣角,想了想又说道,“哥哥……”
“好。”谢惟清端着盘子往茶几旁走。
何郁从洗碗机里拿出两个碗,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谢惟清又返回厨房去取酱油醋和辣椒油,等他返回茶几前的时候,看见何郁坐在地上。
“怎么不坐沙发?”谢惟清问。
“你也坐下来啊,这样窝着有家的感觉。”何郁扬起笑脸。
谢惟清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片刻后他盘腿坐在了地上。何郁顺势爬进他怀里,柔软的小女孩抱在怀里,温热纤细。谢惟清想环住她,却终于没有动手。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谢惟清没有吃饺子,何郁腮帮鼓鼓的吃了两个,捧着自己的碗夹起一个饺子递到谢惟清嘴边。
“吃啊,哥哥。”虽然表面上他一直在笑,但谢惟清肯定在不高兴,何郁下了决心哄他。
谢惟清看着近在眼前的饺子,轻轻咬了一口。
是牛肉馅儿的。
何郁见他吃了,用筷子蘸了蘸碗里的小料,又一次递到谢惟清嘴边。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期待,谢惟清笑着吃掉了剩下的半个饺子。就这样半个半个的喂,谢惟清就着她的手吃了七八个饺子。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来。
“喂。”他接起来。
何郁乖巧的转过身,安静的吃自己的。
“惟清,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和爸吵架?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你去哪了?”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也不大。
“哥,这事你别管,不回家我也没流浪街头。”谢惟清和那人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我回哈尔滨了。”
“你就和那个半大孩子一起过年?那怎么能成,明天你就回北京来,实在不想回家,你就来哥这。”那边的人提出建议,却又低落了语气继续说道,“算了,哥这也不适合过年,那你……你自己好好的。”
“嗯,哥你也照顾好自己。”谢惟清低声叮嘱。
那边又絮絮的说了好多话,何郁一字一句的听下去只觉得想不通。
原来有钱人也会有烦恼,有钱人。啊,何郁突然想起魏老师,她从谢惟清怀里钻出去,噔噔噔的跑进自己房间打开床头的小盒子,那里面有一个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小女孩稚嫩的笔迹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
她跑回客厅,谢惟清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我也想打个电话。”何郁朝他伸出手。
“打给谁?”谢惟清拄着沙发问她。
', ' ')('“之前和你说过的魏老师。”何郁从他手里抽走手机,摁下号码。
谢惟清把她拽回自己怀里坐下,打开了扩音器。
电话响了四五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喂?”是魏老师。
何郁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那边又问了一遍。
谢惟清捏了捏她握紧的拳头,何郁终于放松下来,说道:“魏老师,我是何郁。”
“何郁啊?”那边听起来很热闹,“我之前再去孤儿院,他们告诉我你被收养了,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啊?”
“好。”何郁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她用力喘了几口气,“魏老师新年快乐。”
“嗯,你也快乐。”魏老师笑呵呵的回答。
“妈妈妈妈!我也要和姐姐说话!”那边是一个小女孩稍微有点遥远的声音。
“姐姐!”小女孩的声音近了,是顾廿。
“姐姐在和谁一起过年呀?”顾廿问着。
“和我,”谢惟清突然开口回答,“我是谢惟清,何郁的监护人。”
顾廿重复着「监护人」三个字,好像在琢磨是什么意思。
“就是何郁什么事都得听我的。”谢惟清解释。
“你别听他瞎说!”何郁表示反对。
“那你是姐姐的新爸爸!”顾廿恍然大悟,“谢叔叔好!”
谢惟清哈哈的笑出声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开怀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何郁一时没有反驳。
“是哥哥。”谢惟清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纠正道。
顾廿嗯嗯了几声问道:“你们住在哪啊?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放鞭炮啊?我家里买了好多鞭炮!”
何郁眼巴巴去请示谢惟清。
谢惟清答应下来。
两家住的并不远,谢惟清开了不到十分钟的车就到了顾廿家楼下,何郁远远的就看到了顾廿,车一停稳她就冲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快响起来,靠在车边的谢惟清看着雪地里何郁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的脸,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后知后觉的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觉得养这么个带刺的小玫瑰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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