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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蛋糕的作用并不大,何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闷闷不乐。谢惟清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先是给何郁买了几条新裙子,然后把她的电子设备全都换了新款,最后还搞来一整套粉钻饰品,项链耳坠手镯一应俱全。
“谭叔,她怎么还是不开心?我哄女朋友都没这么用心过。”谢惟清拨通了谭成志的电话。
“心病还须心药医,知道了她为什么不高兴就要对症下药。”谭成志在电话里指导着,“按照你的描述来看,她只是暂时的情绪低落,如果你真这么在意的话,不妨和她聊聊你的家庭。”
谭成志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与谢惟清的母亲孟秋镜关系不错,这些年由于和谢律不亲近,谢惟清好多事都会找谭成志商量。
“聊我的家庭会有什么帮助吗?”谢惟清犹豫不决。
“你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大可以对她敞开心扉,她感受到你对她的需要,自然就可以从被父亲抛弃的情绪里走出来了。”谭成志解释道,“而且女性的同理心往往比男性要强,你们真能互相搀扶着开解彼此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惟清无意识的握紧了手旁放着的钢笔:“这样做可能会得不偿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他人付出真心自然就要承担对方离开的风险。”谭成志的语气有点无奈,“但是惟清,人不能总是一个人扛起所有事,你需要一个safehouse,在你的判断里,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的safehouse呢?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谢律可能不是个好父亲,但他看女人的眼光真的很准,何郁几乎完全是谢惟清喜欢的类型,从长相到性格。这样含苞的带刺玫瑰养在身边,即使尚未盛开,谢惟清也觉得趣味十足。可越是符合自己口味的,就越容易让自己感到恐慌。
谢惟清对谭成志道了谢挂断电话,缓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仔细的权衡。
与此同时,何郁在自己的房间里趴在床上给顾廿打电话。
“我最近是不是表现的太自闭了,谢惟清给我买的东西越来越贵,害怕。”何郁焦虑。
“他是个好人。”顾廿一板一眼的说。
“你那意思我不是好人?”何郁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倒也不是这意思,但是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啊?你这样下去,我总觉得会被他发现。”顾廿压低声音。
“什么叫装啊?”何郁拔高了声音,做贼一样四下看了看,又变回正常音量,“我是真的不怎么高兴,只是没有那么不高兴。”
“懂了,难过80分,表现100分。”顾廿忍不住笑话她。
“说起分,还有五天中考就出成绩了,等出了结果我就恢复正常,嗯。”何郁有理有据的点头。
顾廿在电话那头哈哈的笑。
敲门声响起来。
“何郁,开门。”是谢惟清。
“不和你说了,谢惟清喊我。”何郁飞速挂断电话,从床上跳下去开门。
何郁开门之后,谢惟清依旧维持着敲门的手势,他低头看着她,长舒一口气,说道:“想听豪门八卦吗?”
何郁在大脑里飞快的搜索了一遍最近新开的几家饭店,回答道:“可以一边吃石斑鱼一边听吗?”
谢惟清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他的父亲谢律和母亲孟秋镜是典型的各取所需的婚姻。从商多年的谢家需要一个走进上流交际圈的契机,用巨额彩礼和伪装出来的一片真心打动了书香门第的孟家。
借着孟家这棵大树,谢律很快在北京站稳脚跟,一步步扩张起自己的商业版图。之后就是老套的豪门情节,不谙世事的孟秋镜以为自己能够稳坐谢太太的宝座,并没有急于生育,甚至以「太年轻,没准备好当妈妈」为理由打掉过一个女孩,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丈夫的变心。
直到有大着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孟秋镜才后知后觉的从象牙塔中走出来,掉进现实的漩涡里。当然了,小三的孩子没能生下来,那只是谢律公司里的一个不入流小明星,精明的商人知道自己在这个孩子身上得不到任何工作的助力,所以谢律很快处理掉那个人,还安抚孟秋镜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孟秋镜再也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可当她哭着回娘家控诉谢律的出轨行径时,她父亲的态度却异常的冷漠。
“这么多年了,你连孩子都没给他生一个,他得不到继承人,出轨当然是情理之中了。”
绝望的孟秋镜失去了全部的支撑,仿佛认命一般的接下了传宗接代的责任。但世事从来是不想要的时候得来容易,想要的时候求都求不来。
努力了近半年也没能成功的孟秋镜,最终尝试了试管婴儿,怀上了谢惟寅之后,她和谢律的关系有了短暂的回温,可这样浮于表面的温馨很快就被打破了。
步步产检毫无问题的男孩,一生下来就被检查出心脏发育不良。
“秋镜,下一个会好的。”谢律这样说着,申请了二胎的生育指标。
', ' ')('其实并没有人催她,但她生怕谢律有一天就会突然从外面抱回一个别人生的健康的男孩。所以她在生下谢惟寅后的第三个月再次怀孕了。
孟秋镜变得疑神疑鬼,她雇佣私家侦探调查谢律的一切行踪,在他与任何女人有肢体接触时都会歇斯底里的和他吵架。
谢律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迅速地与她分居。这样一来,孟秋镜的精神状况急转直下,每天只会麻木机械的保胎,然后问家里的保姆谢律为什么不回家里来。
生育把这个年轻的女人摧折的形销骨立,幼小的谢惟寅几乎没有吃过孟秋镜的一口奶,连母亲的怀抱他都没有接触过几次。
然后,谢惟清出生了,是个很漂亮、很健康的男孩。
谢家和孟家对外宣称孟秋镜死于难产。
“其实她死于产后抑郁,谭叔和我说,那时候母亲的情况有点类似于回光返照,生下我之后她自觉达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所以她自杀了。”谢惟清的讲述几乎要耗尽他的全部力气,包间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何郁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事情,她干巴巴的说道:“但是这么多年,谢律也没有再娶别人,没准他还是挺喜欢你妈的。”
“我倒觉得可能是因为孟家还没倒台。”谢惟清讽刺的笑了笑。
“惟清。”何郁第一次这么叫他。
谢惟清愣了一下。
“惟清。”何郁又叫了他一声。
谢惟清回过神来,笑着问她:“什么?”
“你去关照过我爸,应该也知道我妈的事,”何郁望着谢惟清,眼里有细碎的光,“你觉得里面是谁的错?”
“出轨是谢律的错,没有为女儿站出来是孟阿姨爸爸的错,我要是你姥爷,我肯定拎着棒子上门把谢律腿打断!”何郁挥舞着手里的筷子,表情恶狠狠的。
谢惟清稍有展颜。
“孟阿姨也不对,她觉得谢律不行,她就跑嘛!怎么就忍着了呢?天大地大的,她怎么这么不坚强,怎么了?离了婚就活不了了?我爸还二婚了呢,她有钱有势的,不比我爸强多了?”何郁愤怒的戳了戳盘子里的鱼骨头。
谢惟清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指腹在桌下暗自摩挲了一下,他知道何郁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但这样的行为,实施度太低了,他身边的圈子里没有人这样做,绝大多数人都金尊玉贵的生活着。她们有着富足的生活条件,对配偶的出轨视若无睹,她们算计着股价,权衡着成本,把人心和生育当做换取利益的工具。
“但是你和惟寅哥是没有错的,他身体不好不是他的错,你没有害死妈妈,他也没有。”何郁的眼神里全是认真,“你们家走到这一步,你们两个,没有人有错。”
谢惟清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隔了半晌他才回道:“谢谢你这么想。”
“不用客气,过几天中考出分了你别打我就行。”何郁从没在谢惟清嘴里听过这么诚挚的道谢,一时间得意忘形,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漏了马脚,僵硬着身体别开头,不敢看谢惟清。
谢惟清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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