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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生活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轻微低血糖!!!你干嘛一脸我要死了的表情。”何郁含着水果糖坐在医院走廊里。
“万一有其他问题呢?”谢惟清皱着眉,给她安排了一整套体检。
何郁凑过去看都有什么项目,手指戳了戳其中一栏道:“要抽血?”
“当然。”谢惟清攥着她的手就往采血处走。
何郁挣扎无果,被摁在了座椅上。
“这么大了还怕采血啊?”眉眼弯弯的护士开始拆一次性器械。
何郁把头埋进了谢惟清的小腹,死死抱住他的腰。
“她有轻微的晕血,有点娇,从小捧着长大的。”谢惟清揉了揉她的头顶,朝护士笑道。
“是哥哥带妹妹来体检啊?”护士进行到了消毒这一步。
何郁把头转向护士,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男朋友,青梅竹马的那一种。”
这时,她的小臂传来一下刺痛,她下意识低头去看,刚好看见针头扎进皮肤的场面,殷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软管流进收集血样的小塑料瓶里。
何郁整个人都僵硬了,恨不得再晕一回。
体检的结果会由曲秘书转承,两个人没在医院多待,谢惟清领着何郁去了一家日料店。
何郁一走进封闭的榻榻米小套间,就避开身前身后的伤处,侧身躺了下来,道:“余潇潇真挺惨啊。”
“不止,”谢惟清扫着菜单,快速点完,示意侍应生出去,“那位的癖好里还有群交。”
“我那个电影真要拍电视剧了?”何郁转移话题,“这几天我跟高灿打听过一回,刘导那边确实有问她的档期。”
“有这个打算,但拍电视剧牵扯的方面太多,还没开始走具体流程。”谢惟清看她,“你要帮余潇潇敲下角色?”
何郁摇摇头,道:“最多把她推给刘导,换个优先面试的机会。我又不是搞慈善的,哪有那么好心。”
除了浑身哪哪都疼以外,何郁一点事都没有。吃完饭谢惟清就把她带回酒店,仔仔细细的涂了一遍药,她光着身子享受服务,被他弄得昏昏欲睡。
谢惟清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谁啊?”何郁上眼皮下眼皮正打架,听到声响不禁有点不耐烦。
她往前挪了挪,捞起不远处他的手机。
是「谢惟寅」。
“免提。”谢惟清揉着她的屁股道。
谢惟寅带来的消息与这样祥和的午后一点也不搭,他说:“爸的体征不太好,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返回北京的飞机上,何郁靠在谢惟清的肩膀上睡着了。可谢惟清却毫无睡意,他盯着一寸寸暗下去的天幕,眼神复杂。
谢律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这几年他很有分寸的纵容着孟家蚕食谢律的产业,一边给他们甜头,一边在手里握住了不少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
他已经不是当年仓促接掌大权的少年,公司里再也没人叫他小谢总,也很久没人提起谢律的名字。可谢律要死了?
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呢?
能单纯的去恨吗?能原谅吗?
致人瘫痪的药当然会伴随很多副作用,谢惟清这些年只逢年过节、走个过场去看谢律,他眼睁睁看他一点点衰老下去,最后佝偻成轮椅里吐字不清的老头。
“秋镜,你离他远点,别和他说话。”谢惟清看见了正在晒太阳的谢律,刚一走近,就听见谢律神经兮兮的拉着谢惟寅的袖子说这句话。
“这什么意思?”谢惟清一笑,问道。
“爸记不清事了,有时候会把我当成妈。”谢惟寅闲暇时间很多,总能来看谢律,所以对这种事非常清楚。
“按他的行事风格,没准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而演戏呢?”谢惟清探究的看着谢律的神色,试图找出一些端倪。
“秋镜,别嫁给谢律,他都是骗你的。”谢律不依不饶的攥紧谢惟寅的衣袖,一边说话一边警惕的拿眼睛偷瞄谢惟清。
“你看,不像演戏吧。他把你认成他自己了。”谢惟寅苦笑。
谢惟清俯身盯着谢律,问:“我骗秋镜什么了?”
“你骗她会一直爱她,你骗她……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谢律声音陡然拔高,“你会害死她的!!!”
谢惟清愣在当场。
谢律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直扣着自己的手臂咆哮,不远处的护士立刻跑过来。
“家属?家属!病人情绪不稳定,您先把他交给我。”护士接过谢律的轮椅。
谢惟清目送着护士推谢律返回疗养院大楼。
“他还能活多久?”谢惟清想通了一些事。
“你想让他活多久?”谢惟寅反问。
“元旦之后、新年之前,怎么样?”谢惟清建议着。
“可以,然后我想去意大利学画画。”谢惟寅轻声道,“以后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我明白。”谢惟清顿了顿,还是忍
', ' ')('不住开口道,“何郁她,一直都当你是温和的大哥,你做事谨慎一点,别让她发现问题。”
“我知道。”谢惟寅抬头看了看天。
北京的气温毫无预兆的降低了,冬季悄然而至。
谢律死在转年的1月26日,那天冷的要命。
已近年下,火化、出殡、安葬,一切都迅速的进行着。清点遗物和财产交割都十分清楚,到最后只剩一个保险箱,谢律似乎很在意这个箱子,里外用了数字密码、指纹甚至最后还有虹膜,层层叠叠的保护之下,里面却只有一盘老旧的磁带。
磁带上用浅蓝色的胶带贴着日期「1989.06.06」——是谢惟清的生日。
“不想看的话,可以不看。”何郁握住了他的左手,动作很轻柔,却也很温暖。
“要看。”谢惟清很快叫人找来匹配的放映器。
室内的灯关了,唯一的光源变成了滋滋作响的屏幕。
谢惟寅和谢惟清坐在屏幕前的沙发里,何郁站在谢惟清的身后,双手环绕在他胸前。
那是一段视频,年轻的谢律手持着摄像头,笑得青春洋溢。
“秋镜!秋镜!”他高声喊着不远处浅蓝色长裙的女孩。
孟秋镜羞涩的看向镜头。
谢律拉起她的右手,把中指上熠熠生辉的钻石戒指对着镜头展示,爽朗的说道:“秋镜答应我的求婚啦!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老婆了!”
镜头黑下去,再亮起来的时候,是嘈杂的婚礼现场。
“塞红包啊!快塞红包!”谢律带着好几个年轻男人站在贴着喜字的门前,他们满面红光的把手里的红包从门边塞进去,房门开了条小缝,小伙子们一拥而上,画面定格在身穿秀禾服坐在床上的、笑得前仰后合的孟秋镜的脸上。
镜头又黑了,画面一转,已经在医院里。
谢惟寅肉眼可见的绷紧了身体。
“哥。”谢惟清突然叫他。
谢惟寅没说话,拍了拍谢惟清的手背。
襁褓中的婴儿哭声不甚响亮,被放在保温箱里,中年的谢律眉头紧锁,他没有再用手拿着DV,这段视频明显是别人拍的。
“谢律,孩子……孩子怎么样?”镜头一转,脸色略显苍白的孟秋镜出现了。
几秒静默之后,谢律重新进入画面,他揽住了孟秋镜,安慰道:“没事,只是有点体弱。”
镜头第三次黑下去,亮起的画面依旧是医院,熟悉的病房,婴儿的哭声却有力很多。
还是第三方的拍摄角度,孟秋镜躺在床上,婴儿就在她身边。谢律身后站着个保姆模样的妇女。
“惟寅,这是弟弟。好不好看?”孟秋镜挣扎着想去抱孩子,最终无力的垂下手臂。
保姆会意的把怀里的谢惟寅靠近襁褓中的谢惟清,两个男孩对望着,谢惟清止住了哭声,攥紧谢惟寅伸过来的手指。
镜头彻底黑下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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