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一个激灵,意识瞬间从昏沉中抽离了出来,她睫羽颤了颤,缓缓地睁开。
纳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黑色的丝缎,柔软的缎子,泛着华丽的幽光,似一汪暗夜间的流泉,随后便是上面盛开的大片猩红彼岸花,精致的绣线织成妖娆的花瓣,艳丽诡美。
恰似——
它的主人。
秋叶白缓缓地抬起眸子,正正撞上一双宛如子夜一般漆黑的精致眼眸,长如黑雀翎的睫羽下,漆黑硕大的瞳仁没有一点子光泽,仿若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幽空,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情绪,但眼角下那一点泪痣,腥红精致,似一点小小的妖娆火焰,映亮他苍白绝丽的面容。
他正幽幽地看着她,见她睁开眸子,微微一笑:“醒了?”
有美人兮,活色生香,摄人心魂。
秋叶白呼吸微窒,她怔怔然地看了他半晌,方才轻声地,似试探地道:“百里……初,初殿下?”
百里初手臂弯曲,懒洋洋地搁在床头,手腕懒洋洋地支着脸颊,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似还有些懵懂的人儿:“小白,很久不见,本宫是否可以将你的表情理解,你见到本宫,喜不自胜,只疑身在美梦中?”
秋叶白看了他半晌,确定了不是自己在做梦,轻叹了一口气:“是啊,疑身在噩梦中。”
奈何噩梦不能醒!
百里初唇角的笑容淡薄了一点:“果然如本宫所想,小白的嘴儿还是那么贱呢。”
秋叶白看着他,皮笑肉不笑:“既然相看两相厌,殿下又何必自找不自在呢?”
百里初略俯下头,居高临下地睨着身下的人儿,见她斜眼瞥过来,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种媚嗔之态。
他微微眯起眸子,声音愈发地低柔魅惑:“小白,这些时日不见,你这是在埋怨本宫冷落了你,让你春闺寂寞,空虚黯然么?”
秋叶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似都有一股子古怪的歧义,似在埋怨长久不见的情人,她瞬间一僵,却发现自己不但身子绵软无力,连脑子都因为方才醒来都迟钝昏沉,哪里能和对面的变态玩儿心眼。
她索性闭目养神,转过身子去不再理会他。
百里初瞅着秋叶白那副模样,一点不似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模样,便略有些疑惑地挑眉道:“怎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不舒服么,本宫已经命人去熬了四物汤,你一会用了再睡。”
秋叶白闻言,心底陡然一颤。
失血过多?
是了,她是带着老鹧鸪骑马到了码头,忍耐不住身体的不适,才从马上栽倒下去,接住自己的明明是元泽,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
她竟然迟钝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些事儿,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绝对意味着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儿,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秘密已经曝光,而她方才还有心思和他针锋相对地扯嘴皮子官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秋叶白忍不住伸出指尖揉揉自己的眉心,告诉自己,定是百里初给她的心理阴影太深,所以才会一见到他,便失去了平日里的敏锐,只顾拿全身心的功夫去应付他了。
而他的话,更是让她彻底地明白,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便不再是秘密。
但也许是因为她的‘秘密’早已经失去秘密的定义,所以即使在身为百里皇族的成员百里初知道了这个‘秘密’时刻,她心中却没有再如曾经想象中的惊惶,反而在无数的猜疑与防备都卸下之后,只余下一种疲惫的平静。
秋叶白沉默了片刻,转过来,躺平了身子,看着身边的人,语气淡漠地道:“殿下,已经知道了罢?”
百里初看着她种淡漠而无谓的神色,勾了下唇角:“本宫知道了什么?”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他,讥诮地道:“原以为殿下嘴上素来是个利落的,不想竟还有这爱打哑谜的时候。”
他连女儿家暖宫行气补血的‘四物汤’都提到了,她怎么可能骗自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连女儿家暖宫行气补血的‘四物汤’都提到了,她怎么可能骗自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百里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点点头:“嗯,是么?”
秋叶白看着他那目标,心中瞬间一冷,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是他分明是想要逼她自己亲口说出来!
她侧翻过身,不想再和他扯嘴皮子官司,只背对着他冷淡地道:“殿下,真的不知道在下是女儿身么,那么现在您知道了。”
说罢,她试图支撑着疲软的身子坐起来,但是却被人一把狠狠地向后一按,她一下子就被按回了那个冰冷宽阔的怀抱里。
秋叶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蓦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