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死亡名单上第二难搞的敌人,终于被他成功的借刀杀人,冻死了,解缙变解冻。
纪纲看着雪堆里的解“冻”,每到寒冬,街上都会有冻死的无家可归者和酒鬼。
他们濒临冻死的时候,一个个神志不清,都是脱掉衣服,一副很热的样子,像是过夏天,双手抓挠着胸膛,恨不得把这层皮都脱下来解暑,死亡的姿势都差不多。
现在,曾经的天下第一才子也和街道上无数具冻尸一样,没有区别。
生命,都是那么脆弱,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我决定为毛大人复仇,那么无论多大官,多么高的地位,我都要把他拉下来,一起拖进地狱!
想到这里,纪纲对着雪堆里解“冻”无声的笑了。
大明皇太孙宫。
身为“废太子、立太孙”旋涡中心的朱瞻基拿出怀表看时间,差不多要关闭宫门,胡尚宫要离宫了。
自从沐春受伤,大病一场,差点送命,胡尚宫顿时有种危机感,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多陪陪家人,于是很少留宿宫中,尽量每天都回家和沐春阿雷一起吃晚饭。
解除圈禁的张贵妃自从复出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看着永乐帝的目光不再缠绵留恋,已经彻底死心,不再对爱情和孩子保有任何幻想,一门心思的站好贵妃这个岗位。
张贵妃甚至不再注意保持卡戴珊般前凸后翘的身材了,该吃吃,该喝喝,夜里睡晚了,肚子饿,叫御厨做了夜宵来吃,不再忌口。
很快,张·卡戴姗变成了张·杨贵妃,更有贵妃风范和威压了。
张贵妃娘家地位高、底气足,已经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的她突破了最后一层束缚,爱岗敬业,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端敬贵妃起居注》和胡善围说了一箩筐的话都没能使得张贵妃看清现实,权贤妃和东西五所一千多条人命使得张贵妃大彻大悟了。
张贵妃掌控后宫,胡善围就能轻松些,准时下班。
朱瞻基看着怀表的时间差不多了,然后拿起书案上镇纸,往怀表上猛砸过去!
好好的怀表砸坏了,玻璃表盘碎了,里头细小的齿轮就像肠子似的淌了出来。
朱瞻基很满意,他用一块帕子包裹破碎的怀表,放进一个剔红匣子里,叫了伺候笔墨的小宦官进来。
“王振,把匣子给胡尚宫送过去,就说我不慎摔了这块怀表,胡小姐若得空,帮忙修一修,若修的好就修,若修不好,不用勉强,里头零碎的小部件留给胡小姐做其他的小东西使用便是。”
“奴婢听命。”王振捧起匣子。
王振就是解缙第一次被汉王算计时的替死鬼,解缙因他的传话而误入东宫詹事府,被构陷“私会”太子,最后太子被疑,解缙被贬斥,发配交趾,王振也被拖到慎刑司严加拷问,几乎要被打死。
小宦官是官奴,命如蝼蚁,无人在乎他的死活。当时胡善围见他和阿雷一样年纪,弱小无辜,便动了恻隐之心,要慎刑司的人不要为难他。
后来太子将王振弄出来,送到司礼监内书堂继续读书深造,内书堂四年毕业,之前王振已经读了三年,一年过去,王振数项成绩皆是甲等,去年皇长孙封了皇太孙,搬出东宫,新造皇太孙宫,需要人手,王振便进了皇太孙宫当差。
王振内书堂出身,有学问,字写的漂亮,聪明伶俐,很会说话,遂得了朱瞻基的赏识,在书房伺候笔墨,成为心腹。
经过精心的测算,王振在内巷“偶遇”下班的胡善围,此时内书堂新一批小宦官们正在放学排队题诗。
因刚入学不久,好几个学员都做不出诗来,按照明朝版本衡水中学的内书堂规矩,每一排有人做不出来的,要被一整排的小宦官轮流羞辱扇耳光,以此为惩罚。
胡善围行至此处时,啪啪的耳光声如过年放鞭炮。每一下都打的实实在在,但无一人吭声,更无一人哭泣,内书堂是小宦官们唯一的晋升通道,想往上爬,先把书读好。
“请胡尚宫留步。”王振捧着匣子,给胡善围行礼,道明了来意,转告了皇太孙的话。
王振因之前的接触,早就在胡善围这里混了个脸熟,说起话来方便。
胡善围打开剔红匣子,里头纯白的丝帕子上搁着一块破碎的怀表,别无他物。
阿雷喜欢捣鼓这些,并以为乐趣。说是帮忙,其实是满足阿雷的修表欲望。
胡善围说道,“我知道了,回去拿给她看看,若还有救,我会告知皇太孙。”
王振笑道:“胡小姐天赋异禀,奴婢一看这些细碎小零件就看花眼了。这木头匣子笨重,奴婢给胡尚宫捧着,送到马车上。”
王振是个很有眼色的人,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胡善围也是从底层一步步上来的,她理解王振,并不反感有野心的人,由着他捧着,一路送到宫外等候的马车。
王振把匣子送上马车,还嫌弃车里不暖和,命人在火盆里添足了无烟的银霜炭。
如今宫里虽然禁止传“废太子,立太孙”的谣言,但是宫人们心中有数——主要是瘸子太子身体太差了,很有可能走在永乐帝的前面,这大明皇宫迟早都是皇太孙的,王振是皇太孙跟前的红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振一开口,立刻有人抬了炭来。
曾经在慎刑司奄奄一息的小官宦也渐渐出息了。
胡善围很是感慨,上了马车,她打开了剔红匣子,仔细翻看。
吾家有女初长成,胡善围和沐春把自家围墙砌得高高,就怕女儿被人叼走了——尤其是大明皇室的人。
朱瞻基从小心眼就多,胡善围怕他对阿雷有不该有的心思,故一直很小心。
何况,现在朱瞻基身处风头浪尖上,她身为尚宫,更不能让阿雷卷进去。
首先,胡善围打开包裹着怀表的手帕,这是一块纯白的丝帕,上头什么绣纹都没有,应该只是包裹之用。
然后,胡善围轻轻叩响匣子四个面,听着回响,试探匣子是否藏有夹层。
没有,只是一个剔红匣子而已。
最后,胡善围把填充在匣子里的绒布都掏出来一一看了,均未发现异样。
或许是我多想了,胡善围把东西一一还原。
回到家里,一家三口吃了晚饭,饭后围着火盆闲聊的时候,胡善围把匣子给了阿雷,道明由来,“……说好了,明天再修,晚上老老实实睡觉,不准累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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