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早上,扈成被人推到屋里,香汤沐浴,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被推出来,闻焕章亲自上手,帮着他穿好新郎官的礼服,然后道:“大郎,你穿上这衣服,在入洞房之前,可就不能脱下来了,这吃喝你最好控制一下,不然临时要上茅房就麻烦了。”
扈成哭笑不得的道:“姐丈,我据我所知,只有女的才有这规据吧?”
闻焕章叫道:“别废话,现在就有这规据了。”说完向着萧嘉穗道:“你看着他。”
萧嘉穗忍笑点头,闻焕章道:“你别不当回事,中途帮他啊。”萧嘉穗连声道:“你只管放心,我就是让他拉到裤子里,也不让他脱了就是了。”
闻焕章也强忍笑意,自到前面张罗去了。
石秀、时过,还有从枯树来得孙安、山士奇几个都围着扈成打转,看得扈成发毛,叫道:“你们几个不用看,等到你们成亲的时候,自然就有这体会了。”
几个人都笑,鲍旭怪声学着前面唱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时迁跳起来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鲍旭愕然的道:“你打我做什么?”
时迁摇头晃脑的道:“你唱得实在是太难听,我们都不想娶媳妇了,所以才打你。”
鲍旭怪叫一声,向着时迁抓去。时迁先一步跳开,众人一齐哄笑,就在这个时候,李应闪了进来,他是保媒,今天有好多事要忙呢,看着他们闹得乐呵,不由得笑骂道:“你们这里倒是开心,好了,不要闹了,快些和我走吧。立刻去接新娘子。”
时迁奇怪的道:“从这里到岭下不过一会的工夫,去哪么早干什么啊?”
李应道:“叶光孙说了,走那么一点路不行,要你们从西庄绕到东庄,过去,然后回来的时候,要从阳谷县绕回来,我们去得晚了,回来不及,就误了时辰了。”
石秀笑道:“那叶提辖是存心要为难大郎啊,大郎今天有得绕了。”扈成一笑道:“你们几位可都是定好了,与我去接亲的,到时候你们也少了一绕就是了。”
众人一齐叫苦,李应烦恼的道:“好了,别在这里出洋相了,快走吧!”连踢带打的把他们都赶了出来。
扈成到了外面,就上了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押了花轿起程,前面是孙安、山士奇、石秀、孟康四个大帅哥骑着马开路,时迁、鲍旭、焦挺、袁景达这长得难看的都在后面押队,李应保媒在中,萧嘉穗是来做催妆诗的。所以紧跟着扈成,本来萧嘉穗说让扈成自己来做,扈成哪里做得出来啊,而且这催妆诗又地方去剽窃,只得苦求了萧嘉穗,只说自己这会什么都做不出来,萧嘉穗无奈,只得跟着他来了。
一群人从西庄再到东庄,然后回到西庄脚下的叶宅,整个就是绕着独龙岗走了一圈,那吹打得都累得吹不出来声了,时迁见了急忙叫道:“都先歇歇,别到了正地方,你们再哑了!”这些人这才把锣鼓家伙都放下,赶紧喝了点他准备了的药茶润润喉咙,等着到再吹。
总算是绕到了的叶家大宅,孙安、山士奇两个年纪大一些的,都还稳重一点,石秀、孟康两个本来都轻,加上好玩,这会跳下马,大力拍门,时迁跟在后面叫道:“吹起来啊!”吹鼓手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一起吹打起来。
院子里面拦人的是裴宣和阿里奇,裴宣是带着家小过来的,所以直接就到了叶家,做了娘家这面的人,阿里奇则是护着自家公主来了。
裴宣一把年纪了,跟着起起哄也就罢了,不会当真向前,阿里奇则是刻板,所以只是堵着门,要了两回红包,就把门打开了。
众人拥着扈成都到了答里孛的小院,裴宣娘子远远的看到,立时大叫一声:“关门!”院子门关上,时迁看到,一扯袁景达道:“你去推门,省得那些娘儿们守着没完。”
袁景达憨憨的答应一声,就跑过去了,时迁急忙跟上,叫道:“你小子别把人伤了,能把门推开就行。”
袁景达憨笑道:“我知道了。”说着过去,抓了两扇门,左右一提,直接卸了门轴,把两扇门扯下来就跑,守在后面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用力顶着门呢,一下都摔在地上,石秀、孟康两个正要叫门,看到这一幕笑得打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爬起来就骂,没出阁子的姑娘骂得还收敛一点,那些小媳妇却是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左右大家开心,也没有人当回事。
那些娘子军正骂得时候,石秀突然叫道:“大家冲啊!”领着人向前冲过去,吓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下都散了,任他们冲到了答里孛的闺房前面。
潘巧云就在门前,她双手抓了门,只露出一个脑袋,叫道:“要迎新娘子,先作催妆诗来。”随后又指着袁景达叫道:“不许再让那个傻子来扯门了。”说完把门关紧。
大伙把萧嘉穗推了过来,而李应而是去见叶光孙了。
萧嘉穗干咳一声,道:“今日月老写同游。双栖鸳盟许白头。玉郎娇娘同心会,应披红巾早下楼。”
里面没有动静,萧嘉穗古怪的看看裴宣娘子,他这催妆诗算是好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裴宣娘子嘴角含笑的道:“那新郎官一方快催,不让新娘满意,人就不出来了。”
扈成急忙道:“师兄高才,再来一首。”
萧嘉穗摸了摸鼻子,无奈的思忖片刻,又道:“昨夜娇娘调红粉,满心喜意正应春。自是心中思量计,留待双娥问良人。”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萧嘉穗告饶道:“贤弟,你去问一声,这东西要作多少才算完啊,你师兄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才华。”
扈成无奈,只得凑到门前,叩了叩门,道:“娘子,您是什么意思,说个明白啊?”
里面传出潘巧云的声音:“让新郎官来一首,我们就放人了。”
萧嘉穗急忙闪了,道:“这是里面点得,贤弟你自己来吧。”
扈成抓耳挠腮的站在那里,想了半天都没有个头绪,里面已经开始催了,扈成用力一拍头,猛的眼前一亮,念道:“一揖芙蓉,闲情乱似春云发。凌波背立笑无声,学见生人法。此夕欢娱几许,唤新妆、佯羞浅答。算来好梦,总为今番。被它猜杀。婉转菱花,眉峰小映红潮发。香肩生就靠檀郎,睡起还凭榻。记取同心带子。双双绾、轻绡尺八。画楼南畔,有分鸳鸯,预凭锦札。”
这是清朝龚鼎孳与人和得一首催妆词,扈成能记住这首词是因为龚鼎孳这个人是个没有节操的人,在明亡之后‘闯来降闯,满来降满’忠节沦丧,而在父孝其间,乱行淫事,不分男女,孝行全无,扈成当初在论坛上批明朝大臣的时候,查过这个人的资料,看过这首词,他虽然人品不行,但是这词写得还好,这才记了,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李应怕年轻人闹起来没完,这会也过来了,笑着道:“这外面都两催妆诗,一首催妆词了,再要逼迫我们的新郎官真的就说不出来了,那时误了良辰可就不好了。”
屋里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之后,房门打开,扈成就向里闯,阿里奇在一旁闪过来,一把将他推开,叫道:“我来背新娘子出来!”他们这回用得都是汉礼,偏答里孛没有兄弟在这里了,没有人能背她出去,阿里奇到了之后,立刻把这个任务给揽下了。
众人也不和阿里争。只由着他把答里孛背上,向外走了出来,扈成看着阿里奇身上那一身红衣,把窈窕婀娜都给掩住,头上红巾飘飘摇摇的身影,不由得心里一阵甜蜜涌上,凑了过去,用力抓了一下那藏在袖子里的小手。
答里孛心跳得厉害,突然被人抓了一下手,吓得一哆嗦,就要用力抽回来,丁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时光如水,总是无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这几句比起刚才那催妆词来,要白了很多,但是那其中情意,却是深得化都化不开,而且只听一句,就让人心底好似被人搔了一下似的,一股酥麻,从心到身。片刻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