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长戚似是无意的说出这话,倒更像是提醒。
竹云心中微凉,若是楼上那真是鲜于子淳,那她们岂不是暴露了?
“九千岁提醒得是,那人……便交给九千岁处置了。”竹云咬了咬唇,宁可错杀一百,为了自己和鲜于不颜的安全,她都得这么做。
君长戚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嘴唇微翘,“你这么信任本督?”
“以九千岁和公主殿下的交情,奴不得不信。”竹云说。
就凭着君长戚是左苓的师傅,她就会信他。
别人或许认不出来,毕竟这么些年,君长戚变得太多太多了。
不说样貌,甚至脾性,甚至手段,甚至喜好。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骨子里泯灭不了的温柔。
但她还是会认出来,毕竟君长戚曾经……
就算变成了过去式,竹云的鼻尖还是酸涩不已。
君长戚笑笑,眼睛弯弯很是狡黠,“你家主子就算在,也帮不了本督。不如这事就由你来做吧。”
竹云欠身,面容恭谨冷淡,“您说。”
他看了眼地板上的灰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让她变成我们的人。”
这事儿不过是兴趣使然,不过他很乐意看到别人痛苦的模样。
竹云略一点头,“我明白了,把她带到我房间。”
君长戚的信任,她很受用。
灰影被蓝衣人拖到了竹云的房间,随便便恭谨的站在门口。
君长戚随意的站在占星阁面前的巨大梨花树下,纯白娇嫩的花朵吐着芬芳,让空气都变得甜甜的。
大雨方过,落了一地的花瓣,像是铺了一层地毯似的,软软的。
那年四国的聚会,便是在梨花树下吧。
小小的左苓,那时候还是左煜的她抱着一把滑稽的木剑,怯生生的看着其他人。
没有太子的威严,只有那种被吊打多次的怯懦。她就像被人遗弃的猫儿一样,怯怯的看了眼这个世界,终是不敢再看一眼其他。
苏祁佑许是心疼了,说:“帮帮他吧。”
后,左煜便成了他的徒弟。
多少春去秋来,梨花树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如一个轮回。可无论怎么轮回,树下的和平却再也回不去了。
竹云弄好出来时,就看到君长戚挺挺的站在梨花树下出神。
她笑了笑,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喜欢梨花。
俊美的侧颜以梨花为背景,险些让人失了神。
君长戚像是感觉到身后的人,转身看她,带着凉意的风吹散了一地落白。
他又恢复那矜贵模样,“你做得不错。”
没有问做得如何,而是直接的夸奖,竹云心头晕开了一抹酸楚。
“能帮上九千岁,奴很开心。”竹云微低下头,让人看不见眼眶里的泪。
君长戚看到蓝衣人将灰影带出,便转身出了占星阁。
竹云看着他离开,好一会儿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转身上了楼。
殊不知,楼上正有人往她那儿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嘴边勾着邪魅的弧度。
左苓的师傅……吗?
这下事情就有趣多了。
将军府内,沐潇湘收到了一封信。
她以为是苏祁佑的,便兴高采烈的打开了。
不想信里没有落款,书信也是陌生得很。
沐潇湘失望了好一会儿,无奈和了信。
苏祁佑前些日子才说腰好了已经准备启程了,可如今却又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她总担心苏祁佑半路是不是遇到剿匪英雄了,以至于久久不能现身。
无奈,她只得再看了看手中的信。
陌生的语气,不会像苏祁佑那般亲昵又肉麻的称呼自己为夫人,看久了反而像是一个一直关注自己的人写的。
沐潇湘没由来的感觉到恶心,却还是忍住了。
信纸里有碎金,看起来价值不菲,仿佛是在刻意彰显身份似的。
墨水也很香,看得出来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来的,非富即贵。
自己来这么久也没树立什么敌人,怎么还有人跟自己写这种恶心的东西?
正想着,容羽来通禀说:“小姐,寿王侧妃派人来亲你过去一趟。”
沐雨韵?
沐潇湘不明,“为何好端端的请我过去?有请沐流光吗?”
她和沐雨韵可没那么多姐妹情深需要说,对方怎的突然有心思回娘家叫人?
容羽摇摇头,“大小姐如今正被逼着说亲,侧妃没有找她。”
“说亲?这也太急了,她如今还只是女娃娃,哪儿需要换笼子?”沐潇湘有些不耐。
这将军府也太急了些,这么早就急着将手里的筹码外售,看来之前那一棒是把他们都打疼了。
容羽:“那我们要去吗?”
“去吧,不然府里也无聊。”沐潇湘说。
这几日沐中成都不在府里,她也便没了事情做,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沐流光身上,她但是乐得清闲。
容羽替她换了衣裳,做了一番打扮。
刚出门,禾欢便要跟着一起走。
她实在放心不下容羽,有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人走在沐潇湘身边,她的心都是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