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颜悦都没同君长戚说话,只是直流着眼泪,偶尔发出两声轻啼,像只奶猫儿一样。
君长戚侧目许多次,轻声调笑两句。颜悦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相反的甚至心里都开始厌恶他。如果不是因为君长戚,那她现在和罗君浮的关系或许会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索性,君长戚也就不再理会她了。他想离她近一些,她反倒躲得越远,明眼可见的疏离厌恶,他面上不显,却也识趣得坐得很远。
可谁想颜悦越想越觉得是君长戚的错,顺手从垫子底下抽出自己平日爱看的书,朝君长戚打过去。锋角滑利,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平添两分妖冶。
妖孽。生的人模人样,却总做些畜生不如的事,如若死了最好。颜悦在心底骂道。
君长戚也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仿佛根本没有伤一般,如如寻常般自若。
一路上无话,他也再不逗这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了。
颜悦却是哭得很伤心,让人不得不在意。
马车驶了许久,最终在颜府停下。
“莫哭了。”君长戚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墨玉珠串,呼吸声放得很轻。
颜悦红着眼瞪他,吼道:“要你管!烦死你了!”
说完,她一撩帘子下了马车。
马车外站着早已等候在那儿的颜夙,仿佛习惯一般,他无奈叹了一口气。
颜悦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加放肆了些,“哥哥…以后你能不能来接我……日后出门我一定给你知道……我不想让他接……要让人知道我和他坐过同一辆马车,别人还怎么看我?”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正好能听得见,唯独颜夙变了脸色。
“妹妹,你进去。”他沉声道,眉目间多了些冷漠。
还不明白颜夙为何突然如此,颜悦疑惑,泪眼婆娑地道:“哥哥…好不好嘛?”
美人似泣犹怜,叫人忍不住心软下来。
可这回颜夙还是神色不改,“你进去,爹在前厅等着你。”
“我不!”颜悦下意识地道。
最近颜父莫名其妙的被降品,同僚也不时来排挤他,自己这会儿去不是去送死吗?
反正这事肯定是君长戚的手笔,父亲要发火也不该找她发才是。颜悦不满的想。
颜夙揉揉眉心,疲惫地道:“父亲心情不好,你好好认个错,他不会拿你怎样的。”
南禹安最近也不知抽什么风,把前朝官员贬的贬,驱的驱,连他也不能幸免。到底是对颜家还有顾及,毕竟是三代朝臣,南禹安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
再加上东宫皇后对颜府的敌意,颜悦在这个时候外出,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颜悦大声道:“我不要!”
这还是她头一次反驳兄长,像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期。
“颜悦!”头愈发的疼了。
“我才不要进去挨那莫名其妙的骂。”说着,她刻意放大了声,接着道:“明就是有人刻意的针对我们,你们接近了什么脏东西自己不知道?这是你们自己的过错,与我无关。”
说着,也不理颜夙,朝后门走去。
颜夙:“妹妹!”
对方没有理会他,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颜夙无奈,拱手对马车内的君长戚道:“实在对不住,九千岁,她年少不懂事,不知朝堂事。”
“进来说话。”君长戚没发表什么看法。
颜夙领命,入了马车。
就在方才颜家兄妹在外争吵那一段时间,君长戚已经泡好了一壶茶,满室茶香。
他给颜夙倒了一杯,并不在意方才的事。
颜夙垂下眸,握着茶杯半晌不语,不知在思何事。
君长戚抿了一口,任由涩味在口中晕开,“你同沐家小姐的婚事,要继续吗?”
“如若她不嫌弃我,自然还是要继续的。”颜夙说,可心里却也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无措。
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高官,不能让妻子出去长脸,失了脸面是必然的。
突然,颜夙才想起自己将沐流光想成那种爱慕虚荣,贪图名利的人,一时羞燥。自己的圣贤书真是白读了。
君长戚沉吟片刻,提醒道:“如果让她知道,日后将军府的消亡和你有关……”
“我会待她一万倍的好。”颜夙打断他,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若真有那时,那也是大仇得报之时。那样自己也就无牵无挂,拿自己的命抵给她也是无妨的。
君长戚不知他心中所想,话题一转,“你如何看皇帝最近的动作?”
最近的动作?
颜夙敛眸,不难看出其中暗沉,“他好像……是在为谁铺路。”他抬头看了一眼君长戚的脸色,又低下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君长戚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杯盖,噙着淡漠的笑,“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总得为自己和南家留些后路。”
其实南禹安很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那时一直被君长戚压着威严,不敢有所动作。如今南禹民回归,他才更有了底气。
如此一想,倒真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