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夙抿了口茶,苦涩不由得冲撞上来,“如若他真的不在了,南禹民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南禹民有比南禹安实力,若他真的登上王位,会给他们添许多麻烦。
君长戚叹了口气,又似乎欣慰,“这场闹剧是该收尾了。”
“请九……殿下吩咐。”
“我会让人调理南禹安的身体,起码……让他有一个孩子。王位之事他和南禹民早已商量好,如若这时出了变故……”
颜夙勾起不咸不淡的笑,“臣明白了。”
按照南禹民的性子,必然会导致兄弟离心。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南禹安就会改变风向,将南禹民给排出去。
君长戚笑道:“这件事慢慢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撑到三国举兵的那一天。”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不关自己的事一般。只是颜夙觉得他心里必然是苦涩的,因为南荣曾经……是属于他的。
百年基业,一朝易主,他也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落,成为三国君主手中的一颗棋子。说不苦,那一定是假的。
颜夙喝着茶,慢慢体会其中苦涩,好像也能尝到一些当年君长戚的苦涩似的。
任由苦涩穿过肚肠,于心酸融在一处,又是别样滋味。
……
此时,素来平静的将军府出了事。
沐流光病倒了,也不知是什么病,却是比沐云翔还严重的。
自从那日从地牢里出去后,她便一病不起。
沐潇湘知道,如今沐流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她才是将军府的嫡女。接下来,就要看她怎么走了。
沐潇湘有些期待。
此时,一个身穿褴褛血衣,身浸血污的女子就跪倒在沐潇湘脚边。
女子抬起头,就算被乱发遮盖,平日素雅的面孔已经脏污不堪,却还是不难看出她的身份。
“多谢主子救我。”禾欢有气无力地道。
她已经被饿了好几天了,那种无力感让她想起自己刚逃亡的那段时间。
沐潇湘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不是我,是宫花阁的人要救你。这也是我欠她的。”
她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霜花小宫主。
禾欢难掩苦涩,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对着沐潇湘磕了个头,“多谢主子。”
“不过我为你求了个恩典。”沐潇湘忽然转头一笑,虽然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禾欢不明。
沐潇湘拿出上次从墓里挖出来的占星阁的图纸,递给禾欢,“宫花阁的会等你报完仇之后再处置你,这段日子,她们也会将你接回去养身体。这段日子想必她们不会亏待你,毕竟她们不想日后没有折磨的乐趣。”
调笑的话语,无情的话。
禾欢颤了颤,接过图纸,低下头:“多谢主子。”
能报仇最好了,她已经无所谓自己怎么死了。
宫花阁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所能释放的最大的善意。
“下去歇息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沐潇湘抬手落下黑子。
禾欢起身,开门离去。
门口站着容羽,她笑着看着禾欢,不知是何意味。
“没想到我们之中,是你要先离开。”容羽笑着说。
禾欢笑了一声,眉尾一挑,“你最好能活到我回来的时候,到时候我会连你一并解决掉。”
说着,也不顾对方什么脸色,她顾自离去。
她捏紧手中图纸,嘴角挑起一笑。
都死,谁都要死。
待禾欢关上房门,禾欢也闪身进入房。
沐潇湘已经没有下棋的欲望了,捧着杯看着窗外发呆。
神色淡淡,眼帘微垂,眼底淡淡的失落也不难发现。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走不到一处的。
容羽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扇着风,忍不住唤道:“主子。”
“若是你……你可会怨我?”
失落,无休无止的失落。
容羽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是肯定的。
从前的左苓是不会为这种事失落神伤的,因为她根本不需要这种情绪。她只会一味的强大,然后去争夺更多的领土。
那种快乐,或许是能抵消这种失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