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参的棕眸清澈纯粹,却又是看不见底的深邃,如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般,竟让人忍不住跟着陷进去。“阿楹说过你会来找我,没想到你还带了一个徒婿,真是让人惊喜。”
“师叔她……有说过?”
梦参点点头,“昨天,飞鸽传书。”说完,他舔了舔淡色的唇瓣,“可惜你们来晚了,鸽子都被我吃光了。”
“可你是个和尚呀!”
“酒肉和尚罢了。”梦参解释道,他侧了侧身,抬手邀请:“进来吧,有些乱。”
苏祁佑同左苓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进去。显然地,苏祁佑在听到那句话之后面色一直不对劲,眼里多了许多顾虑。
是在顾虑什么?
孤魂?
苏祁佑也跟着信这一套?
左苓想起外头武器上干涸的血迹,便吐槽道:“祖师爷,你杀鸽子就杀鸽子,用那么大的刀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你说的是外头那把砍刀?”
梦参用袖子扫了扫凳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才将椅子交给二人。
“是啊。”
“那把刀前几天才砍了人,我用的是竹刀。”梦参解释道,又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他喝了口暖茶,淡淡竹香从舌尖晕开,他眉眼弯了弯,“不小心得罪了几个土匪,他们半夜来寻仇,那些血迹清理起来麻烦得很。外头的竹子上还滴着血吧,可惜了都是好苗子。”
他似乎有些自责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出去打,那些血溅了竹叶他才真的是心疼。
左苓不住抽了抽嘴角,怪,鲜于楹说得不错,这个师祖是真的怪。
这会儿,一直不说话的苏祁佑忽然开口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梦参莫测一笑,“我知道你所知道的。”
从二人走进花圃开始,心中所想皆被他所窥。
而梦参还在苏祁佑身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当然世间还不止苏祁佑一个如此,南荣王宫里还有一个……迷途的孤魂。
苏祁佑还要问什么,梦参提前开口:“有些事,现在没有说的必要。”
苏祁佑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左苓,他咬了咬唇。
确实是没有必要,可是他这样的人……若揭开真相,她是不是又要离开自己?
“梦参,你又要离开了?”左苓习惯性地开口,叫了五年实在不太容易改口。她不明白两个男人云里雾里的说了什么,毕竟没避着自己,自己也没有问的必要。她的目光,被梦参床上的包袱吸引住,“不过是一些土匪,你不必怕的。”
她倒是知道,能教出君长戚和鲜于楹那种人的人肯定是不会弱到哪里去。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梦参要一躲再躲。
梦参无所谓地笑了笑,“每次逃亡都会看到不同的风景,这便是乐趣之一。”
每次回到旧地,就总会有许多东西发生变化,而新的地方也能给他带来许多不同的惊喜。他其实,把逃亡当做了一种消遣方式。
左苓大概也能理解,据她所知,梦参和鲜于子淳的年龄差不多大,这是她同君长戚那里听说的。二人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半的人物,可以说是幸运到孤独。
或许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也就只有一些寻常人不会去发现和明白的小事。
但是她实名制排斥鲜于子淳,对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虫。把折磨人当成一种乐趣,以观察别人的痛苦为乐。
而梦参和鲜于子淳之间,似乎有一种相同又相通的气息。
“下一次能见到,或许就是缘分了。”梦参若有似无地笑着感叹,眼睛落在外头的“湘妃竹”上。
才短短不过几个时辰的见面,却又是下一个离开的开始。左苓拿到了给竹云的解药,梦参很大方的给了一葫芦解毒药,说他的乐趣之一就是制作各种东西的解毒药。
这也是为了防止,哪一天被自己的徒弟毒死。
对方表情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再说假话,左苓莫名打了个寒颤。君长戚和鲜于楹似乎真的做得出来啊。
可是死亡,对于他们而言难道不是解脱吗?
大多数人已经能看到生命的尽头,而有的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或许死亡,就是转眼间的事。
上一刻的谈笑,或许就是永恒。
对于梦参的离开,左苓还是有些伤感地。五年陪伴,对方像一个长辈,总是温声细语的开导自己,给她讲外头的故事。就连她离开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阻止。
或许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这么做的。
他算好一切,更像是顺应某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