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洛坤真的因为承受不住而变得痴呆,那有些事就等于是白费力气了。
至少对君长戚来说,是如此。
鲜于楹却笑,仰着头眯眼看了洛坤一眼,“你想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师叔,我不明白。”
话落,旁边的洛坤便收起那副有些呆滞地神色,正色道:“洛坤见过公主殿下。”
左苓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问:“平常南禹民都是随身带着你的,今天怎么没跟着?”
方才见到洛坤在这里,她还以为南禹民也在附近,不由得担心了好一会儿。
洛坤解释说:“自从替我恢复记忆后,南禹民便很少再让我跟在他身边了,显然他是不信我的。”
对方也曾多次对他的痴呆症有所怀疑,又是甚至不惜用血肉之苦试探,可见其疑心之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洛坤会真正的臣服。
左苓闻言便是理解,“那他们要的东西,你有想起来吗?”
洛坤笑笑,点了点头。
那个东西,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父亲临死前的托付和面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今他甚至替之前的自己感到悲哀和耻辱,这般轻易便被南禹民蛊惑。
对方是将他好好抚养长大不假,可是对方也封了他的记忆,让他做了仇人七年多的狗。
那时候,他还对南禹民心存感激。
实在可笑。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公主殿下,鲜于大人,去冰室的路上可能会遇到沐雨韵,你们要小心。”洛坤正色提醒道。
鲜于楹疑惑:“沐雨韵不是被休了?怎么还在王府里?”
洛坤解释:“被休之后她便疯了,心智变得和孩童一样,顽劣又爱哭。看来是赖上南禹民了,一直不肯离开。”
有时候,南禹民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疯了。
洛坤带着二人从隐蔽处走,至少不会碰上王府里其他人。
“沐家就没接她回去过吗?”左苓有些好奇。
面对被休的女儿,沐中成又是做何反应?
说到这里,洛坤便突然低声严肃地说:“沐家如今怕外惹了晦气,便没有来接人的打算。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沐云翔他‘病’了。”
左苓听出对方将这个“病”字咬得有些重,“你的意思是?”
“南禹安一直对占星阁的占卜深信不疑,他认为沐云翔就是那个可能推翻自己的人,所以觉得先下手为强。在沐家举家入狱之时,他就开始动手了。如今,沐云翔怕是不行了。”
不得不说南禹安是真的下得去手,那么小的孩子,连一点顾及都无。
“那沐中成知道吗?”
洛坤:“看现在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如果真的知道的话,沐中成就不会像现在那么乖了。
左苓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如今都不用自己动手,南荣自家人就可以搞垮自家人了。若不是经过洛坤提起沐中成,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和沐中成的事。
南禹安答应过会把沐中成的命交由她处置,她也就没再管其他。
所幸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洛坤把二人送到了冰室门口。
和上一次不同,这回门口开的花都败落了许多,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败落枝叶,踩起来软软的,有些不真实。
而冰室里头,却更冷了。
鲜于楹看着黑黝黝的洞口,面上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摸上了腰间的两个荷包,其中一个是解药。
但是,她也有另一个选择。
她想着,目色越发幽深,似是下定重大决心一般走了进去。
这时,后头突然传来左苓八卦的声音。
“师叔,上次你说你要嫁给师祖,你开始行动了吗?”左苓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闻言,鲜于楹脚下一个踉跄,身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行动派,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便片刻不耽误,当时就开始行动了。
她特地给自己心爱的师父写了一封厚得可以成书的信,通篇便是对梦参的牢骚和思念。她知道,这些梦参一定会跳过,所以她把最重要的话放在了最后。
她做着怀春少女都会做的梦,小心翼翼地问:“秃驴,你可以娶我吗?”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行动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梦参回了她一本《清心咒》,又回:“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
清冷又高贵,像个长者对待一个孩童一样,让她没了半点脾气。只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当做玩笑,鲜于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