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刚弯腰要去捡扇子,陆景明长臂一拦,先他一步,自己动了手。
那折扇摊开来,他两只手捏着扇骨,拧眉打量着扇面。
桃花春色,不合时宜。
陆景明倏尔合上那扇子,随手丢给明礼:“你挑的扇子?”
明礼嘴角抽动,刚要说不是,陆景明已经沉声又开口:“下次挑东西多看两眼,六月盛夏日,桃花并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明礼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不敢说。
别是叫他戳中了心事,拿这扇子撒气呢吧?
这扇子分明是主子自己挑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出门前他也玩笑着说呢,这时节挑把桃花扇面的扇不大相宜,还是主子白他一眼,说什么今日温家哥儿大婚,桃色正合今日之喜,这会儿又成了不合时宜了呗?
明礼把扇子握在手中:“主子还去吃酒吗?”
陆景明无心宴席,更从不是贪杯之人,他看着不远处的热闹,眉心蹙拢,半晌舒展不开。
等他回过神,神思一愣,恍然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下意识的追寻着那娇小的身影……
温长恪信步而来,面无表情,目光却始终落在陆景明身上,等走近了,一抬手,在陆景明肩头拍了一把:“陆兄,城郊茶庄,真不肯分我一杯羹?”
陆景明的所有遐思都被打散,再不走神,冷眼看着眼前人。
温长恪前头几个月不在歙州,听温长青说,他是出去办了一趟差事,但没人知道是什么差事,二房不知在谋算些什么。
后来他回来了,也没折腾出什么花样,反倒在家里与众兄弟都是兄友弟恭的做派,唯独是那茶庄……
陆景明后退半步:“今天你大哥大婚,谈这个,不合适吧?”
温长恪面皮松动,唇角一扬:“不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我想见陆兄一面,难如登天——”
他盯着陆景明的动作,眼底闪过嘲弄:“我几次要登门,陆兄躲着我干什么?你跟我大哥交情好,跟我二哥也能兄弟相称,见了长洵也总客客气气,去唯独避我如洪水猛兽?我得罪过陆兄?”
真是有意思,方才吴闵嘉也问过这样的话。
他们都没得罪过他,但他就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景明不耐烦,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这话就扯远了,你能得罪我什么?”
“我也觉得我不曾得罪你,所以呢?”温长恪挑眉。
陆景明眯起眼来:“我的茶庄经营了小半年,你现在要横插一脚,长恪,这不合适吧?”
“有银子,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吗?”温长恪双手环在胸前,“陆兄觉得我现在入伙,是白占便宜,大不了我多出银子,坐下来慢慢谈,还有谈不拢的?可陆兄什么也不谈,张口就回绝,我怎么觉得,这不像陆兄一贯的做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