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十来年都过的小心谨慎的,谢喻白不会逼着她张扬放肆,他只会站在她身后,仔细呵护,守着她,陪着她,纵着她。
若能一辈子如此,早晚有一日,林蘅也就放开了手脚的。
怕的不过是一日变了心,倒把林蘅架在那儿,进退两难了。
她先头最怕的,也不过是这个。
便是到如今,温桃蹊心下也是怕的。
但这话她又不能与林蘅讲。
这几个月过去,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人活一辈子,哪有那么顺风顺水,一生顺遂的,多早晚,都是要经历风雨,路遇坎坷的。
真要为了不去碰那些,把自己个儿关在原地,不肯动弹,一辈子活下去,又有什么劲儿。
这就像是去赌钱。
有赢有输,靠的是运气,看的是老天爷肯不肯眷顾罢了。
林蘅不知道她心下闪过这许多念头,捏了捏她手心儿:“我想着,他那样的人物,为了我的事,奔波操劳,说句实心话,不感动,是假的。况且他对我那样了解,可见是下了功夫,真正上了心的……”
她略一抿唇,又顿了须臾:“原我出身商贾,便就很不配不上他谢家的门第,偏偏他又知道我在家中是怎么样的境遇,可你瞧,他也没有因此便嫌了我的。”
说来说去的,就是为着真心二字罢了。
温桃蹊面上重有了笑意:“这样才最好呢,姐姐你想得开,不总那样妄自菲薄的,谢喻白若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林蘅又叹口气:“所以我眼下又怕得很。”
温桃蹊一拢眉:“你怕他这一回京,往后倒又彼此撂开手了?”
林蘅也不说是,可也不说不是。
可见她也动了真心了。
这人都还没出杭州城,还没动身的,倒先怕起这个来。
“我看你是杞人忧天。”温桃蹊只好拉着她又劝了好一车的话,“他便回了京城也不怕,陆景明不是在杭州吗?隔三差五的,托借了陆景明的名头,给他写封信去,你怕什么?”
林蘅就上了手去搡她:“那成什么样子了,你别瞎撺掇我。”
“怕什么,他惦记姐姐,怕他自个儿都要先送了信来给姐姐的。”
两个姑娘就这样一路打趣,一路逛院子,等把话说开了,林蘅面上的愁云惨淡也烟消云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