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我想这么做，我也是逼不得已罢了，之前私放明若来找国师大人，你就已经看出我存了别的心思了，那足以证明其实我并没有多讨厌明若，只是……”
说到这儿，她语调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接着往下说。
“只是你们动身前往燕东那日，明若偷偷跑出浣衣房想再见国师大人一面，结果却被裴护卫拦住了，裴护卫派人送她回来，同时警告我，如若她再惹是生非，到时不止她自己要受罚，就连我这个管事嬷嬷也难逃其咎。
裴护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让明若活，所以、所以我就偷偷动了些手脚……”
沈念安闻言蹙眉，“动了些手脚？”
张嬷嬷有些愧疚地垂下头。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进宫时，浣衣房死了一个宫女？那丫头是病死的，她死之后，我让人将她的贴身衣物被褥全扔到了后院的柴房。
后来我又偷偷把她用过的被子寻了出来，拆洗晒过之后给明若用了，只是那被子上残留的病气太重，我也没想到明若居然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沈念安面无表情地听着，唇瓣轻轻嚅动两下后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嬷嬷却垂着头捂住脸，语中难掩自责。
“明若病重之时，我已经后悔了，世上杀人的法子有很多种，犯不着让她受这等折磨，可我当时只想着不能让人查出来她的死与我有关，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明若死后，我见没有人心存怀疑，一时间就放宽了心，谁知国师大人早就觉出不对劲了，所以提早派人盯着浣衣房所有人的举动，后来他们发现我偷偷烧掉了明若的被褥，这才得知明若的死与我有关。
被带到国师殿之后，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谁曾想国师大人却给了我一次活命的机会，而活命的条件就是过来好生伺候你。”
沈念安凝神听着，秀眉轻挑，嘴角倏尔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来。
原来连淮翊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明若的命，只是他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所以才把所有人都蒙骗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明若毕竟陪了他十年，若真是个冷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调查明若的死因。
只是他对明若的情分也只有这一点了，哪怕再多在乎一分，张嬷嬷这会儿也早就没命站在这儿了。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其他的也多说无益，她对明若恨之入骨，才不会惋惜她半分。
“明若走到今天，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嬷嬷无需自责，你也是情非得已，我理解您的苦衷，但国师殿这个是非之地，您确实不能久留，若寻到合适的体会，您能走便走吧，千万别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儿，想走都走不了。”
张嬷嬷担忧道：“念安，你和国师，你们……”
沈念安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温言打断了。
“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您不必多想，行了，时辰不早了，您先下去休息吧。”
张嬷嬷瞧着她面上的神色，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下。
只是她在国师殿哪里睡得着，处处都觉得不自在，浣衣房虽然小，但毕竟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行事无需拘谨。
反倒是到了这儿，看着庭院宽阔，却处处透着一股威压之势，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国师殿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一张巨网一样将他们所有人都裹进其中，勒得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张嬷嬷实在受不住了，抬头看夜色还不算太晚，便闷头走出去准备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