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桑一个人沉寂纠结了一会儿,方眉梢舒缓,没再提这事。
蘅芜偷偷松了口气。
倒是提到珠链,蘅芜不能不想到上次广沐王秦怀来少室山时,与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蘅芜一直想找个机会问姬桑,然则现在,她们依旧在凤曦的地盘,难保周遭没有凤曦的眼线栖息。
不过蘅芜想想,那日秦怀同她说的话,应当早就有动物告诉凤曦。但她未曾与凤曦细说过珠链的用途,只说可以储物,再加之凤曦对秦怀不感兴趣,应当不会在意。
是以,蘅芜选择委婉的询问姬桑。
“娘,你认识广沐王的王妃吗?”
姬桑怔住,她怔了片刻,缓缓扭头望着蘅芜:“蘅蘅,怎么突然问这个?”
蘅芜道:“数个月前,广沐王来少室山做客。他对我的珠链很在意,说他亡妻有个类似的法器。”
“他还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他问我认不认识他的亡妻,我当然不认识。他就在我眼前哭泣许久,说他一直觉得他的妻子还在世,还说他忘记妻子的大名。”蘅芜道,“就和大家传说的一样,广沐王很疯狂。他说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不知怎么,我却是有些想相信他。”
姬桑脸色白了些许:“蘅蘅,这是别人家的事,你听听就罢,别记在心里。”
蘅芜本也不想记在心里,奈何珠链这事离奇。再者,秦怀的表现,也和凤曦身上的扑朔迷离异曲同工。
“娘,这支珠链,真是你炼制的吗?”
姬桑皱眉望着蘅芜,半晌,叹道:“罢了。”她说:“这不是我炼的,是你爹。”
“我爹?”蘅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当场惊呆。
这么些年,她极少从姬桑口中听到关于爹的话。
那个抛弃孕妻的负心汉,没什么好提的。
姬桑这会儿眼底有些冷,面色却白的可怕,她说:“你爹,是一只河蚌精。这支珠链,是他的本命法器。当初他抛弃我,另寻新欢,我便打碎他内丹,抢走他本命法器,让他重头修炼去。”
姬桑说到这里隐有颤抖:“不说了,蘅蘅,不提那个负心汉,我们再走走。”
“好。”蘅芜挽紧姬桑颤抖得厉害的身子。
不知为何,蘅芜总觉得,姬桑眼底虽冷,却更像是在强行支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娘的脸色,是那么惨白。
母女俩这么一转,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其间,蘅芜带姬桑走过清冽的瀑布,柔软的草甸,舒适的湖景。
到黄昏时分,两个人才回去凤曦的宫殿。
蘅芜不知道姬桑打不打算回潋滟山,她一方面舍不得娘,一方面又不敢让娘继续留在这里。
怕她和凤曦的关系露馅,更怕她和娘一句话没说好,被凤曦怀疑真身。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蘅芜不让娘星夜赶路,她打算晚上和娘睡在一起。
就在母女俩即将进屋时,姬桑忽然从蘅芜身后抓住她,扣住蘅芜的脉搏,趁她不注意,将神识顺着蘅芜的脉络探进她丹田。
蘅芜吓得心一凛:“娘……”
紧接着听见姬桑倒吸一口气,姬桑收回神识,盯着蘅芜的眼睛问:“蘅蘅,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你的内丹哪儿去了?”
蘅芜一时语结:“娘,你……”为什么娘会想到探查她的丹田?她明明没有露出马脚。
看出蘅芜所想,姬桑摇头道:“蘅蘅,你能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你快告诉我,你的修为为什么会倒退这么多?还有你的内丹呢?是什么人夺走了你的内丹?该不会……总不能你执意留在少室山,便是与这有关吧!”
蘅芜怔怔回望姬桑,背后出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
她不可能告诉娘,她是因为施展禁术“逆流”导致修为废除、内丹损毁。那她该怎么说?
不能提到楚宸,否则她精心隐瞒的一切就会开一道口子,全数被捅漏。
更不能推给凤曦,否则她好不容易抱住的鸟腿,说不准会反过来踩死她。
蘅芜咬唇道:“是我先前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把修为再炼回去的。”
“走火入魔?你怎么会走火入魔。”姬桑急得揪住蘅芜的手,“我教给你的修炼方式,最是精纯,不会走火入魔的。蘅蘅,究竟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娘,我……”
蘅芜缩在袖子里的手,手心已满是汗。却就在这时,没想到会听见凤曦的声音。
“她修为尽毁,是因我的关系。”
当这道清润的声音响起,母女俩都是一怔,转过脸去。
蘅芜没想到凤曦会忽然现身,替她解围,可偏偏凤曦的话让她心里更慌。
蘅芜一个劲儿在姬桑后面,向凤曦眨眼睛。
大黑鹊可别信口开河,把两人间的种种说出去啊!
姬桑忍住对凤曦的恐惧,行了个礼:“凤曦神君。”她吸一口气:“您刚刚说蘅蘅曾经修为尽毁……且与您有关。”
凤曦不疾不徐,眼角妩媚的上扬,悠悠然:“谁叫九重天众人都那么怕我呢?那天我闯上九重天,把他们吓得四处逃命。蘅芜仙子逃错了路,逃到我面前。我随口逗她两句,说只要她肯自毁修为,我便放了她,没想到她真信了。”
蘅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