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跨过门槛,霍长婴便嗅到一股子浓郁的妖气,冰凉湿滑,如同吐信的毒蛇。
当即不再犹豫,霍长婴手中折扇刷的一下展开,左右指尖夹起符纸,飞身进院,待看清眼前场景时,却松了口气。
只见阿肥站在石桌上,抱着小爪子,回头可怜兮兮地冲霍长婴喊了声:“美人天师。”
那厢,蓝念君趴在石桌上似乎是睡着了,书本掉落在脚下,而在他脚边的石凳旁,却赫然有一条手臂粗细的花斑毒蛇尸体,横在那里,还未僵硬,应是将死不久。
霍长婴心头一惊,忙上前给蓝念君摸了摸脉搏,又检查了小孩儿身体的其余各处,发现并没有被毒蛇咬,这才放下心来。
而那毒蛇之上却有着缭绕不散的黑气,让霍长婴眼神微冷,手中符纸飞快飞向那毒蛇,符纸收紧,金光闪过,毒蛇瞬间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开来。
“美,美人天师,”阿肥看着那灰飞烟灭的毒蛇尸体,瑟缩了下,“它,它……”磕巴着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他都忘记美人天师,其实是个捉妖师了,天生是他们这些精怪的克星。
霍长婴将符纸召回,便想鼓励下阿肥,一回头,却见阿肥哆哆嗦嗦炸着毛,整个鼠团成了个毛球。
他蹙眉不解,却见阿肥的小眼神一直向他手中的折扇飘去,忽然恍然,笑着柔声解释道:“那条蛇妖,手中沾染了不知多少的人命,况且,”
他话未说尽,眉心皱了起来,那缭绕在毒蛇身上的黑气,似乎同那日嘉颜县主给他的银针上,有相同之处。
看向熟睡的蓝念君,小孩儿睡颜天真,让他心头微软,抬手将小念君抱到屋内,以免他在外面着了凉。
阿肥听了,毛毛才顺了下来,大松口气,一屁股坐在石桌上,他就说嘛,像他这种只喜欢吃糕饼的小精怪,美人天师,也舍不得下手。
“不错啊,”回来的霍长婴笑着揉了揉阿肥的小脑袋,“都能降服蛇妖了。”
阿肥还未曾方才的愣神缓过来,他呆呆地仰头看向霍长婴:“不是我制服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福王(痛心):都怪你不娶嘉颜!
萧铎(深情):我是不可能娶嘉颜的,我的心,我的人,我的全部,都已被长婴占据!
福王(卒):……
长婴(捂脸):我不认识他
萧铎(微笑):婴婴,你过来,再说一遍
长婴拼命摇头,裹紧衣服转身就跑,脚腕却被将军捉住,重新拉回了榻上
————————为爱鼓掌!啪啪啪啪啪!———————
作者君:恩,鼓掌鼓的有点手疼
第68章 游园图
北风吹落梅花飒飒。
阿肥冷的一个哆嗦, 霍长婴面上原本欣慰的神色也逐渐淡了下来,他正欲开口同阿肥说清楚。
就见萧绮罗从院子外风风火火进来,阿肥见状登时噤声。
“念君怎样了?”萧绮罗问。
霍长婴抄手看着萧绮罗, 她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紧张, 通常人家的母亲听闻自己孩子会出事, 难道不是紧张焦虑第一时间赶来么?
若说萧绮罗不疼爱小念君, 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不深了, 也知道萧家姐姐和蓝玉大哥感情有多深,就能想象她对蓝玉大哥唯一的孩子有多疼爱。
霍长婴眨了下眼,藏起心中的疑惑,笑道:“小念君没事儿,就是读书困了, 睡着了,”他说着揉了揉安静装摆件儿的阿肥, 笑了下:“这小东西本身就有灵性,八成和小念君待久了,有感情了。”
萧绮罗见霍长婴说阿肥,也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阿肥柔软的毛, 眼中染上些笑意, “阿肥真乖。”
她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对孩童般,让长婴心头的疑惑更深,萧绮罗难道是知道什么?
忽然间,他又想起嘉颜县主临走时, 说的那句话——“这永安城, 谁没有秘密。”
是啊,谁没有秘密, 他有秘密,萧绮罗也有。
天色渐黑,空气中都是清冷的气味。
霍长婴抬头看眼渐圆的月亮,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无声叹息。
晚上,萧铎回来,两人自是一番缠绵,花妖已经自暴自弃选择去蓝念君,他宁愿听蓝念君哄阿肥,也不想在这里被每晚的味道催发了情。
一番运动过后,萧铎抱起累极的长婴去了净室。
温热的水滑过皮肤,让长婴舒展了眉心,他想起今日的事,凑过去同萧铎讲了,萧铎闻言沉默片刻,拿过布巾一边替长婴擦拭,一边道:“当年蓝玉大哥战死的时,因漠北距离永安遥远,又正值夏季,便没有将尸首带回,永安城只有他的衣冠冢,”
霍长婴趴在池沿,侧头听着萧铎讲话,萧铎见他难得这般乖顺模样,手下的皮肤又细腻柔滑,心头微动,低头吻了吻他的鬓角,接着说道:“后来,长姐一人抚育念君,父亲几次要为她说亲,她也不同意,直说蓝玉大哥没死,”
闻言,霍长婴猝然睁开半阖着的眼,抓住萧铎手,“会不会……”
“不会的,”萧铎知道他要问什么,“军中亦有当年那一战的幸存者,蓝玉大哥的死,”他说着低头沉默了,“做不得假。”
蓝玉作为当年漠北一战的前锋将军,回程路中突遇埋伏,被敌军伏击,突厥人讲究按照首级分战功,蓝玉的尸体被那些人如同饿狼分食般,撕扯得零碎不堪。
而这些,萧铎却不忍告诉长婴。
正出神,忽然眉心滑过温热的触感,萧铎拉下霍长婴的抚摸他眉心的手指。
“萧将军这眉头又是要夹死苍蝇么?”霍长婴笑道,“难怪明明你就比我两三岁,旁人看着却像长我一辈一般。”
说着,他又摇头假装重重叹口气,“将军这到了老,可怎么办好啊。”
萧铎眼神一暗,方才淤积在心头的愁闷一扫而空,随着哗啦一声水声,他便掐着长婴的腰,将人抱到了怀里。
“你说谁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