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料峭,屋温暖舒适。
案角花盆旁,一个圆乎乎的小毛球正蹲在那里, 仰着小脑袋似乎在专注地听着什么。
过了今天, 蓝念君的私塾便要放年假了, 阿肥觉得, 他可能没有时间来听牡丹哥哥讲故事。
是以他今早天蒙蒙亮,就背着个小布包裹, 悄咪咪钻到美人天师屋子里,准备一次听个痛快。
嗨呀,真想拉着小仙人一起听故事。
阿肥扼腕地想着,这般精彩的故事只能他一人听,还不能分享给小仙人。
鼻子皱皱, 阿肥似乎在屋内闻到了些和常日里不同的味道,让他的鼠心莫名一阵乱撞, 脸颊的毛毛似乎都有些泛红。
阿肥仰头不解地问道:“花妖哥哥,你问道什么味道了没有?”
花盆中的牡丹花伸展了下花枝,懒洋洋瞥他一眼,眼角余光在内室一晃而过, 哼笑了下, 道:“还能有什么味儿,春天的味道呗。”
“春天还早啊……”阿肥歪头挠挠小脑袋,想不明白,但他不想让这件事, 占用他听故事的时间。
于是, 阿肥飞快地将背着的小包裹放下,摊开在花盆前, 仰头看向牡丹花,露出个真诚的笑容:“花妖哥哥,你吃么,这个可好吃了!”
被小仓鼠小心翼翼裹在小包袱里藏着的正是——一把葵花子。
花妖:“……”
阿肥见花妖没反应,又殷勤地推销一番,“瓜子可好吃了,尤其在听故事的时候!”
花妖撇撇嘴,感情是把他当说书的了,他摆了摆花枝,心头有些不悦。
有见过他这般美貌的说书先生么?
低头迎上小仓鼠闪烁着期待光芒的黑亮亮小眼睛,花妖又颇觉无奈,心说成吧,说书就说书,也能排遣他常日里的无聊,将他和青青的故事在脑海中一遍遍刻画,他便不会轻易忘记青青了。
他低头瞥眼抱着瓜子的小阿肥,心说,若真有一日他将青青忘了,至少还有个心思澄澈的小妖帮他记着。
如今他每日努力修炼,便是要等再修出人形时,杀去幽冥司将他家青青要回来。
虽然打回原形,从头来过,但花妖乐观地想,他好歹也曾是修炼千年的大妖怪,根基尚在,只是修个人形,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儿。
这些日子,他也逐渐从最初的执迷,痛苦,甚至想要绝水自行了断中醒悟过来,才幡然想明白过来青青的用意。
想着那个固执赖在奈何桥边,开摊子看诊的男人,花妖的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带着些自豪的笑意,都以为他家青青是个菩萨心肠。
其实,他最了解他,那人就是个芝麻馅儿的汤圆儿,外面白,里面黑。
黏上了,就甩不掉。
阿肥盯着花枝乱颤的花妖哥哥,小爪子里的瓜子“啪嗒”声,吓掉了。
霍长婴昨夜睡的深沉,睡梦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凄厉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下意识抓住了什么,只觉抓在手心里能令人安心,便再不松开。
他下意识扬了扬唇角,将那东西抱在怀中团了团,翻身将脸贴在锦被上,正想暖融融地继续睡。
“咔擦,咔咔咔——”
一阵刻意压制的细碎响动钻入他的耳中,霍长婴烦躁地挥了挥手,发现那声音竟然还在。
霍长婴皱了皱眉,眼睛睁开一条缝,循声眯眼看去,道道珠帘后,似乎远远地瞧见一个肥嘟嘟的小毛球在一动一动。
他揉了揉眉心,手指忽然就有些痒,挥袖间一道气流只窜向外室。
正嗑着瓜子听得入迷的小阿肥,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毛毛似乎都被吹向两边,他下意识加紧了屁|股,忽的,一道裹挟着气劲的气流只向他冲来。
“哎呦,叽!”
阿肥被掀翻在地,瓜子还攥着在爪子里,他用小爪子揉着像被人踹了一脚的屁|股,委屈地撇撇嘴。
霍长婴通听着外室传来的声音,眼角带上点笑意,正准备起身穿衣,才发现自己怀中还抱着个东西。
那是件男人的外衫,玄色暗纹的料子,正是萧铎的。
看那外衫皱巴巴的样子,霍长婴都能想到自己死攥着不放,萧铎无可奈何只得将衣服脱下,由着他团成一团抱在怀里的情景。
如是想着,他觉得,耳朵有些热。
余光瞥见榻上并排放着的枕头时,霍长婴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抚了上去。
那个并排和他放在一起的枕头,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看来萧铎刚离开不久。
他自然而然地如是想着,忽的僵硬了一瞬,霍长婴看看自己抚摸在萧铎枕头上的手,脸有些热。
等他走到桌案边时,还未从思绪中缓过神来。
阿肥已经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小眼睛盯着霍长婴看了好一会儿,歪头好奇道:“美人天师,你脸怎么红了?”
一旁花盆中的花妖,枝桠向后背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沧桑模样。
霍长婴面色一沉,瞪了两只妖一眼,顺手将阿肥提溜到手心里,尽情揉搓了下阿肥柔软的毛毛,霍长婴才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
阿肥顶着一头凌乱的毛毛,趁着霍长婴不注意,窜到牡丹花的花盆后,将小包裹团了团抱在怀中,警惕地看着美人天师,难,难道他想抢自己的瓜子么?
年节将至,国公府众人忙碌了起来,萧家姐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自从那日在温泉边,霍长婴隐约想起了些之前的事情,想到要面对萧铎的时候,便有些不自然。
而萧铎想必也是临近年关,事务繁忙,这几日几乎天天不见人影,霍长婴每每问起,管家便只说世子爷有公务外出,不在府中。
晚间,霍长婴只将门阖上,却并不落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