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之时,已比常人更为高大,一张脸干净得不像久历战阵的武人。桓氏镇守在战略重地上的要子身披铁甲,佩刀柄上铸着朶纯金的梅花。
但陈悠然对他的印象要比这充实得多。“真可怜。肮脏事做齐了,升官发财却没赚到。轻轻抛开修行,白费一身上好根骨,你不后悔吗?”
将军却没被她激怒。
“你真有同情心。”他的声音犹如冷铁。“可你却忘了,若非令尊当日背信弃义,你今日绝不会在此见到我。”
“我不信我爹当初真与你交过朋友。”陈悠然满脸狐疑地瞧着他。“算了,这不重要。桓玄有否提过,让你顺势解决掉办事不力的母亲?”
将军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呆子一般。他张开嘴,又喝尽小半醰竹叶青。
“万事皆允。”他缓缓握起了铁钵大的拳头,而又放开。“无须提醒。上天早赐了人道理,只看人是否懂得运用。”
“那你懂得用它吗?裴大人?”陈悠然问道。“即便是在你的长生桥被毁掉后?”
将军忽然放下了酒坛,露出寻常粗莽武夫决难识得的笑意。
陈悠然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的功力完全恢复了?桓家的手法果然了得,短短三年,已见功效。”
“能够重新开始修行,固然是件好事。”将军说道。“但这段日子亦有它的价值。它告诉了我,若只想追逐世俗的价值,并不一定得用上世外的手段。”
陈悠然皱眉。“甚么意思?”
“别忘了我修为被废前来自哪儿。谁教你运气不好,那天偏要随着父亲见我,弄得被我看出了古怪呢?”将军微微一笑。“少主大费周章要娶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五回
一瞬间,陈悠然不知道是自己心头的怒火,还是楼梯上方骤起即息的气势来得强烈。
他为她而怒,可她却不愿意把他牵扯进自己的火焰里。“你说你看出了我的古怪,这倒奇了,我倒不见得我有甚么古怪的地方。”
将军笑了一笑。“你真的不知道?”
陈悠然想起桓玄平素抓掠女子,双修练气的传闻,身子不禁一颤。
“根骨、福缘、气数,三教对此的称呼不同,但我修行数十年,半生花在辨别它上。少主会引导你找寻到它,理解它,运用它。”
“然后你就会尝到命运的苦果。”
将军站起身来,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