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世外,正是你一生所求。但这一百年来,东逸神洲得道飞升者,连一人也没有。”
“由此我再提醒你一次,天下从来没有超然世外的人。逍遥自在,不过是弱者渴望逃脱压迫的口号,而强大得不被压迫的人们,压根无须宣之于口。”
或许某程度上,现下形势已证明了母亲的话,陈悠然心想。
然而她不喜欢她说话的腔调,一点也不。
“谢山主的老师就成圣了。人们都说,老先生死后第七天,魂魄就自坟头升起。一千人目睹他飞往天空。”
母亲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异。
“如果他们真这样对你说,你这趟上山就没学到甚么。被长生美梦所迷惑的修行者们总爱编造流言,从而说服自己,他们的血汗只为成仙,而非压迫而流。然而事实是力量所在之地,压迫势必同存。”
“听起来,母亲倒是位宅心仁厚的人。”
“即使真有宅心仁厚的人,也都早死得干净。我修行的目的很简单,而且清晰可见,只须你听话合作,世间仅次天子的权势便即落入我手。”陈夫人说道。“至于你,会享有应有的回报。”
陈悠然想要发怒,可最后却化作纵声大笑。水牢外层波纹震动不休,只要他能注意到……
“我很了解你口中的回报。”她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爹在这事上到底得到了甚么?”
“山上难道都没有信鸽?”陈夫人说道。“刘司空死了!”
一下子,陈悠然的忧虑从自己身上抽离了。
“所以你打算为他好好拉拢新上司。”她说道。“就像替一头狗找主人。他知道你这样子待他吗?”
陈夫人淡然问道:“你觉得他清楚我的谋划?”
他不清楚就好。陈悠然想起母亲随身数张神符各自的妙用,碎纸轻轻滑过掌心。
她的嘴巴张开。见状,陈夫人眉头一抬。
然后她的符便乘着母亲这一分神,贴上障壁。
“鹤过虹桥!”
纸鹤甫一撞上壁面,便即四碎飞散,但其尖锐喙嘴已在水壁上留下细微小洞。
陈悠然双手连环往后,纸鹤一头接一头,刺击尽皆集中一处。而当母亲持符的手抬起,她的身形已急趋往前。
如鹤飞鸣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