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就,懂得不该让你背我。”
轻歌眨了眨眼,有点讶异。
“那是全不要紧的。我记得我说过,这种订下超过五年的姻约只要未立文书作凭,那就不能作实。只不过你方才火气上头,怕没听见。”
“而且我也说了,之所以与她立婚约,是谢兄他们和我想出来的主意,旨在助雅文避过被家中逼婚。搬出老爷爷弟子的招牌来,我总算进得了虞氏那几个老顽固的法眼。”
他声线一沉。
“先不说那时,她是十姓中唯一在婚龄的嫡系小姐。如果她家中自作主张,要为她订亲,你觉得他们会优先想到谁?”
陈悠然适才一直在发脾气,确没细思,这会总算想了一想,心里顿时寒了。
“桓玄?”
“我们就怕这个,才和雅文商量好订下假婚约,直至她离家自立为止。这趟远走西域,她未必会再回家去,那么姻约也就等若不存在了!”
陈悠然嘴上犹是不依不饶。“那她何必教你家传的秘剑?你觉得,她就真没存着假戏真做的心思吗?”
“她要是不把所学倾囊相授,老人们定会起疑。那些老狐狸啊,都是庙堂里养出的人精,到时来个先斩后奏,雅文就得与你面临相同的处境了。”轻歌说道。“那时候,我却想不出有谁会来救她!”
争论过后,即是短暂的沉默。随着风声渐紧,陈悠然不安地抱了抱手臂。
“那么,她请你来救我,也就是同病相怜啦。”她轻叹一声。“我却不知道该感激她,还是……”
她没再说下去。
轻歌呆呆地瞧着她,尝试从她眼底的色泽中捕捉出真实想法,渐渐地,漂亮脸庞苍白得像纸。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慢慢地说道。
陈悠然心中一跳。“你真明白了?”
不自觉地,她把紧张得止不着颤的十指收到身后。
“你觉得雅文对我有意,而无论初衷为何,我确实给了她半推半就地与我成婚的机会。或许,你也猜测我拒绝了她,使得她出走他方,因而怪我给了她假希望。”
他对上她显得不知所措的目光,笑意无奈。
“你知道我为甚么喜欢剑吗?我小时候,村子里的环境很不好,大家每天忙着种田打鱼,有了少许收成,就走上几天路到镇上卖掉。来回一趟换得的钱银,还抵不过怀湘山税官每半个月入山来收一次的税。”
“自然而然地,大家平常说话也学会了留心眼,生怕被旁人算计了好不容易挣取的钱财去。在那种山村里,信任是很难得的。”
他顿了一顿。
“老爷爷来教大家读书写字之后,情况渐渐好转了。税官再也没来过,乡里们识了字,在镇上当买卖也少了为人所欺。生活好起来了,大家也渐渐愿意趟开心扉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