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观日已将出,东南方兀自雾气浓重,她更是心头不快。
“你最大的罪,在于害得我没法追击桓家那小崽子……结果你的亲生女儿,仍是要坏在你手上。嘿嘿,倒不如自幼便送她随着宁神风当山匪。”
她取出怀里一片三根指头大小的衣料,目光迷离。
“古人为表求道之诚,不惜扯袖伏地。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术是求到了,道理却全都还给了恩师。最后一心一意,按照恩师遗愿行事的,只有轻歌而已。”
“也不枉您宁弃书院百年福荫,只为神魂在世十载。”
“您真的相信,我们现在做的事能为书院积累新的福缘吗?可来到此刻,您平素的道理和临别时的期望间,矛盾已变得明显。”
“您的解决办法,不过是将书院的重担托付于我等,而要轻歌面对更可怕的抉择而已。”
“这趟旅程要是没法走完,对他们反倒是幸运。如果悠然和轻歌真能抵达长安,想必会走在一起吧?”
“要是执手共度十余年后,悠然体内的骊珠才失控,那赤剑,就是斩龙的利器。”
她自言自语,未觉疲倦,可说着说着,难免心神恍惚,埋首一双宽大长袖之中,窥视着放手时掉落的衣角。
“要是您仍活着,会为我拭去泪水吗?但现在的我已不会再哭了,就算亲手杀掉您生前有意保护的那泼妇,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啊。”
白铜雀朝衣角行合掌礼。
“说到底,这就是世界的规则。我们和轻歌、悠然既出不去,桓玄与那泼妇自以为争得自由,却未觉仍在山中。”
☆、第五十一回
寅末。
北城区的天空仍是灰扑扑的。近日来,迷雾山脉周边城镇天气一直不稳,云雾风雨来去只须旦夕。
与天时相比,很多事物更宁定,也更残酷,袁净壶心想。
若然住在这小巷边上的民户醒来,想必会被这满身血污,披着破碎衣衫走在路上的断臂女子吓坏吧。
但大城市自有大城市的安逸,尤其是在黄河以南,城里人大多已无须如先辈早出晚归。
哼,这城中的居民总是将这安逸归功于桓氏,好像换作是王氏、谢氏当政,就会破坏掉自家辖区内的平稳一般。
这世上,没有甚么丰功伟迹是只有一家之人能办成的。
应该说,百姓们之所以爱戴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