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那时可还没人想到,北伐会演变成今日的局面。”
“师兄扶助越王在建康登基后,北方诸王已联成一线。南方既无可战之兵,非得请得各大豪阀士族动用麾下部曲,勉力维持前些年来的均势。”
“现下朝廷既有常卫军可堪动用,对谢、王等名门的倚赖渐已减少。但若要全面展开攻势,则不得不重用以一己之力,使家族雄霸荆州六郡的桓温及其手中雄兵。今日桓家声势,由此而来。”
傅轻歌说道:“然而,在北伐胜负已分的此刻……”
“桓温就受伤撤回二线,藏身重兵围内静观战局。这老狐狸,没一刻不在数算着各家于战事中损耗多寡。他连战连胜,声威已成,北伐于他早已有害无利,大概再过几十天,他就会退兵回家,出席儿子的喜事了。”
“所以这事才非得闹大不可。”轻歌哼了一声。“让悠然嫁到桓家这事,成为鼓动各大家族推翻桓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桓大司马本已权势滔天,不比真正的皇帝差多少,若再得到传统中被认定会威胁皇位的蛟龙气运,再无一家足以自安。”白铜雀说道。“他的存在,打破了士族们好不容易在小朝廷中搭起来的平衡……这本来就已是死罪。”
陈悠然听这两人娓娓道来,心里越渐烦闷,见轻歌双唇一张,抢在前头说道:“那么,你们原本是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桓玄吗?”
没人答话。
看到洛时寒面色渐转铁青,倒教陈悠然感觉好了一点儿。至少这小小房间里,不只是教人窒息的算计。
“不只是嫁给他,你们还想向整座天下披露我的身份吧?不然怎样引得各大家族对桓氏群起而攻?”她站起身来。“倒真是没把我的小命放在心上啊。天子不会喜欢对皇位有威胁的人活在世上吧?”
“你别把师兄看中的帝王之才当成白痴。”二山主冷静地回应道。“甚么真龙蛟龙之别,不过是阴阳术士的措辞用句,与天子之位归属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跟你们说起这事,也只为解释为何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出面为你们解困。飞影看我与悠然你交情好,在我南下路上没消停动手脚,师兄则似乎颇为赞同他的方针。”
“好不容易来到南方,又被那泼妇,不,悠然你那位活宝母亲算计了一番,害得我看着桓玄那小崽子在我眼皮底下跑掉。”
说到这儿,白铜雀闷闷地托起了腮,竟是以将近而立之龄,而露天真童态。
陈悠然却半点没感到违和。一呼一吸间,她渐转平静,想起二山主总算如初时预想般把自己救离险境,一口闷气逐步散去。
“悠然。”白铜雀与她对上视线,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