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落足极为不稳,显见小楼日久失修,与中州盟倾注巨富建设修膳的海鹰楼本体不可混作一谈。
楼里到处是破洞,热风一拨拨地吹进,所幸并没教闷热难当的楼中变得更要命。
比闷热更要命的,是没边儿的黑暗。
陈悠然清楚要让二楼的光芒全不映到楼中别处,符术中有一类暗寂符能做到。她却想不到小郭这样做的动机,要是全不欲外间知晓楼中有人,为何不连同窗子映出灯光也一同屏蔽掉?
她屏着声息,一步步到了二楼。门缝中透出微光,黄澄澄的,像烧熔了的金子。
她望向轻歌,只见对方点了点头。
她推开了门。
楼上全不像她们先前设想般,坐着一张张罗织阴谋布置的丑恶面目。事实上,壁上挂着的一排排黄铜镜只映出了两人惊愕神情,除此之外,室内没有一件不该出现在梳妆房的物事。
或许房间尽头厚得不合时宜的蛇皮摇椅,还是能算作一件的。
陈悠然举剑护胸,放轻着脚步接近,全不给轻歌护在她身前的机会。
铜镜映出她时而戒惧,时而焦躁的脸容来,看在她自身眼里,既全谈不上可笑,反而透着一阵钻入骨髓的寒颤。
“悠然!”身后轻歌惊道,也不顾闹出声息,冲上前来。“离那东西远点!”
但已太晚了。她走到了摇椅的另一侧。郭清韾挂着微笑的惨白面孔正对着她,原本该是左眼所在处的空洞里钻出一条毛虫,蜿蜒前行如蛇。
她尖声大叫。
☆、第五十七回
“可怕,真是可怕……”三山矿商会会主不安地搓着手。“这是本月的第几回了?”
“第五回。算上上个月过世的三位帮主,本盟已损失八位领头人。”坐在他对面的粗豪男子重重放下酒杯。“一定是建康那狗腿子皇帝搞的鬼!”
“潘帮主慎言。”一人阴声细气地回应。“到了黄河这岸,紫烟可不是甚么皇帝……落魄皇孙,怎能与咱们盟主的夫家竞逐天子之位。”
人声繁杂起来,伏于桌底的纸鹤渐渐听不清话语。四处都是行人,侍者捧着银盘穿插于长桌间,酒水自金瓶倾倒而出,殷红如血。喧闹叫骂声从未止息。
“这些家伙,就算知道了他们的盟主遭逢不测,也不会感到一丝惋惜吧?”
海鹰楼三楼廊道为阴影覆盖处,陈悠然摊开手掌,掌中白纸耳形图纹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