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铜雀连日来的猜测得到证实,心头炽热如遭火灸。
桓温果然与赵王暗中勾结。这老狐狸自然清楚北伐胜局已定,天子决没可能坐视他攻陷长安,挟一统山河之威势篡夺主位,故而三番四次意把战事延长。东路前线每日死伤近千,为的不过是满足桓氏一家的雄图野心。
只是紫烟啊,纵然筹备良久,但你真的有向一位地仙宣战的勇气和魄力吗?
就如当初以弱冠之龄,奋起向杀师大仇徐真鹤拔剑的师兄一样……
她观望着天子袍袖微颤,显难自决。但时机不会等人,纵然谢青阳本领再高,也没法一直逃过行宫中桓温的感知。天子必须从速决策。
一线光透开乌云。白蛇悄然退进阴影,见证大晋天子抬起一手,额边冒出汗珠点点。
何以自安?
唯东南西北,四道浑厚得可称为气运的真力冉冉上升,惊动风云。
日落处,一名豪客佩刀大步而来,笑意无畏,目光桀傲,颈绣游走青龙。
与之相对的日出之地,中年秀士闲庭信步,淡紫发带配上青黛衣衫,堪配绝美容颜。
北方,有男子白衣蓝衫,佩剑南下,剑上寒气不输关外冰雪,却是江南面目,眉藏山水,大气磅礴。
而险些自白蛇身上踩踏而过之人,则长着副抛进建康名士群中就认不出来的脸孔,远不如一身气度出彩。其人宽袍大袖,笑容温煦,足下显已极尽收敛的热力却已把野草烧得焦黑。
白铜雀忽然不想再在此多待了,既感难受,也深深对这四人生出敬佩之情。
即便实力冠绝一方,可面对像桓温般的对手,终究不可能没感受到一点重压。
她不明白,本可锦衣玉食渡过一生的四人,之所以赌上性命,仅是为了成就岳麓的夙愿吗?
这时,只见谢青阳郑重一揖到地。
“谢、王俱是天下名门,今愿为此天下冒生死之危,晚生不胜感激。当今天子重恩义,好仁德,决不忘今日诸君义举,得与天地同辉。”
换在平时,白铜雀相信别人不论,那佩刀豪客定会出言示威。然则诸君均知此事重大,再轻狂的人也被肩头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人开口,更没有人回礼。
所为无非稳步上前形成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