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将将散开的水气再次徐缓地升腾,郑毓半弯下腰拨弄着试了试水温,又往里添了些凉水。
周恒推门进来,已经换上了一身面料柔软的常服,裤脚软软地耷在脚腕处,袖口随意地褶了几折,额角的发梢上尚润着随意抹过脸后的水意,艳色的眼角下略略勾着闲倦的弧度,这一份不表露于外间的居家感意外地柔化了他的尖锐锋芒,不似平日里那般昳丽张扬到到危险,平白教人觉得更容易接近触碰。
他没再往前进,顺势依在门上,垂着眼看郑毓躬身专注地调试水温,一手可握的纤软折起来,虚搭在浴缸边缘,其下的臀腿勾勒圆润的轮廓线,衣料绷起细致描摹出一身的好皮骨。
郑毓闻声而扭头看向他,湿淋淋的指尖从水汤中抽出,因略有急促而甩起泠泠水珠,她抿唇抬眼,眉宇被浴室的暖灯照得温软又安宁,不笑也平添叁分柔情。
更何况,在她看到周恒不同以往的装束后,突兀地联想到今晨在窗台上瞧见的那只被露水打湿了绒毛,正埋首啄弄着羽翼却弄得微乱打卷的雀儿,又不由得手痒想要帮他折整齐袖口,因而在自个儿都未察觉的时候,眉梢就已经染上了丝丝笑意。
惹得周恒微微偏头,略有疑惑地哼了声鼻音。
“嗯?”
丝丝绵绵的笑意又有扩散的趋势,郑毓侧过身微敛了唇,探身去够架上的洗发膏,一面不忘答他的话:“我是觉得有意思,您一回来,饭还未吃,便要先急着张罗要洗了发胶。”
周恒撇撇嘴,抬脚往里走着,不爽地呼噜了一把定型精致的头发,“总感觉硬邦邦黏糊糊的,要不是今天有个会,哪个乐意顶这么一头。”
郑毓闻言又笑了。
周恒坐在矮凳上,仰面将头半润在温水里,自下而上地打量她几眼,好似有些新奇地嘟哝了句:“前些日子也不觉你轻易爱笑。”
她怔忪了片刻,低头看去,周恒已经自顾自地闭上眼,在温热水波中长出口气,仿佛只是不经心的随口一提。